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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辭立刻將手帕捏住,包住了血跡,擦了擦唇角才沉聲道:“別大驚小怪,也別聲張。”
小陶立刻點頭,卻又擔心道:“那侯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剛才不還好好的麼?”
他這樣問,嚴辭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抬手按在了之前受箭傷的傷口處。
當時的刺客,一被捉到就咬了後牙槽的毒丸自盡了,因為那毒性烈,皇上唯恐刺客擅使毒,特意交待太醫,要仔細檢查箭上是不是有毒。
隨行的兩名太醫都說沒毒,於是就替他上藥包紮,因為傷口不深,他也一直當小傷在養。
唯有一點異樣,就是明明不深的傷口,卻在外面結痂后里面還偶有隱痛,他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在院中輕踱幾步,看看天色,轉頭朝小陶道:“備馬……不,備馬車,隨我出去一趟。”
此時太醫局正要下值,之前給他療傷的是兩位院判,這口血來得詭異,他要去找兩位院判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宮門外,他便等到了下值的其中一位傅院判,嚴辭從馬車上下來,朝院判見禮道:“傅院判。”
傅院判吃了一驚,連忙回禮,又恭聲道:“嚴侯怎麼在此?”
嚴辭正色道:“身體微有抱恙,想請院判看看。”
傅院判有些意外,能讓嚴侯在這兒截人的,應當是急症才是,可看他神色,又似乎沒什麼傷痛,但傅院判不敢怠慢,連忙回道:“嚴侯是想儘快問診?”
嚴辭點頭:“院判上馬車,我與院判說詳情,院判先告訴我有無大礙即可。”
傅院判連忙同意,嚴辭便將人請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宮門附近,停在了一處僻靜角落,嚴辭便將身上那隻手帕拿出來,解釋道:“方才我因事有些情急,竟吐出了一口血,以前從未有過此事,我見這血顏色異常,怕有隱疾在身,便在倉促中來找了院判。”
傅院判一見那手帕上的血跡就變了臉色,隨後問:“侯爺可有其他症狀?”
嚴辭搖搖頭,一會兒卻又說道:“這幾日飲酒較多,似乎酒量不如以往,酒後也比之前疲憊,但並不太明顯。”
傅院判點點頭,又問:“那之前侯爺的箭傷現在如何了?”
“痂已脫落,但若按傷口,仍會有隱痛。”嚴辭回答。
傅院判看了他傷口,又問診一番,蹙眉沉思片刻,突然道:“侯爺在此等我,我去太醫局翻翻醫書,對此症隱約有點印象,卻記不清了。”
嚴辭回道:“我送院判到宮門口。”
此時才下值不久,宮門還未關,馬車行到宮門前,傅院判下了馬車,快步往宮內而去。
嚴辭已然知道這口血並不尋常,要不然傅院判不會神色凝重,也不會現在就要回去翻醫書。
太醫恐怕已經斷定這不是平常病痛了……
作者有話說:
第62章
為免自己胡思亂想, 嚴辭有意將思緒放在了聶蓉身上。
他當時想找她問個清楚明白,現在冷靜下來,就開始想如果他問了, 她會怎麼回答自己。
同其他文武百官交談,同皇上交談,他都大致能猜到對方想法, 談話結果,可和她卻完全猜不到, 就像他絲毫沒有想到她會給他置兩個美貌丫鬟一樣。
他知道她近來又去了兩次聶家,也知道聶家常有人過來,又猜到她是不是在忙著什麼沒讓他知道的事,卻從沒往這上面想。
昨天晚上,不還往他懷裡靠, 抱他麼,今日就將兩個女人帶到了他面前, 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哪些又是他誤解的?
傅院判這一去,竟去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色全黑人才出來,但進去時是步履匆匆, 出來時卻是行路遲緩, 嚴辭自馬車內探出頭,在月色中都能看出他的遲疑忐忑。
心裡約摸有了猜測,待傅院判上馬車, 他平靜道:“院判, 我知道這血絕不是小事, 您有話但說無妨。”
傅院判竟突然起身,跪在了馬車上,“是下官大意,之前在冀州圍場,竟沒想到這上面來!”
馬車內位置逼仄,傅院判歲數也不輕,嚴辭看著他道:“院判先起身說話吧。”
傅院判卻並未起身,而是說道:“侯爺這毒,應是上次圍場那一箭刺的,此毒出自黔州,名為七步蛇,無色無味,初時無症狀,卻能在一個月後漸入肺腑,最終毒氣攻心,乃至……”他垂下頭,低聲道:“命絕。”
嚴辭看著他,頓了半晌,才平靜地問:“沒有解毒之法?”
其實答案已是呼之欲出,若有解毒之法,他就不會下跪了。
果然,傅院判緩緩搖頭,回道:“沒有……”隨後又補充:“是太醫局沒有,興許,興許別的地方有什麼隱世醫者懂這個……”
嚴辭知道他這就是廢話,又問:“我如今的情況,到你說的命絕,還有多久?”
傅院判沉聲道:“大概,三個月,到半年。”
嚴辭看著他道:“行了,院判先回府上吧,此毒既出自黔州,你應知道其中利害,不可對外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