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甚至特地薰香了衣服,換上了蘇繡的交頸鴛鴦粉紅褻衣,這一次是真正打算誘惑他,然後在床上向他打聽弟弟入墨陽書院的事。
明為打聽弟弟的事,其實準備借這事坦白自己的擔心,告訴他那天在牡丹園看見了沈知儀,怕他誤會,因此對她有怨。
這樣一番傾心吐露後,再看他的反應,她想他一定會說兩句沈知儀的事,就算他仍然不說,那也能讓他心中舒暢一點,也許真會對沈知儀手下留情。
儘管有些冒險,但她知道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為弟弟的事找他,他應該不會生氣。
今日一切順利,晚上他回得也早,她便拿出一早備好的棗糕給他嘗,坐在他身旁,柔情款款,垂首將細瓷小盤擺到他面前。
今天她沒染指甲,卻特地戴了雙白玉鐲子,那鐲子雅致,配上她皓白細嫩的手腕尤其好看,與嚴辭成親這些日子,她也多少懂了些男人看女人的心思。
嚴辭果然盯著她手腕看了很久,隨後拿起一隻棗糕來嘗了幾口,然後問她:“今日去太清玄宮了?”
聶蓉沒想到他主動提了起來,但這也沒什麼,便“嗯”了一聲,丹唇輕啟,回道:“去拜那裡的文昌星君。”
“替你弟弟?科舉不是還遠麼?”他隨口問。
聶蓉仔細看他臉上神色,只見他神色自然,並沒有明知故問的樣子。
當然,他的情緒,她從來就沒看出來過。
她略一思索,果斷回道:“不是為科舉,為他進墨陽書院的事。”
嚴辭放下棗糕,面露意外地問:“墨陽書院還沒有消息嗎?”
聶蓉搖頭:“沒有。”
“也許是要晚幾日吧,下次遇見陳夫子,我問問。”嚴辭說。
聶蓉忍不住問:“侯爺已經和陳夫子說過這事了嗎?”
嚴辭抬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道:“第二日就說了,你是擔心我食言?”
聶蓉連忙說:“妾身沒有,侯爺自然是言出必行的人。”說完,她知道雖然事情進展與她之前預料的有些不同,但話到這裡,又不得不提起牡丹園的事了,要不然就沒了這個由頭。
於是她接著小聲道:“我以為侯爺誤會我,生我的氣,不想管我弟弟了。”
嚴辭倒是一貫的平靜,也沒有一絲疑惑的樣子,只是問她:“誤會你什麼,生你什麼氣?”
她暗暗吸氣,小心地看他一眼,然後又低頭道:“上次在牡丹園,我看見了沈公子,當時太過吃驚,愣了一下,然後侯爺就來了,我怕侯爺誤會我,覺得我是有意看他,所以生我的氣。”
說完,又抬眼去看他的神色。
嚴辭盯著她看,目光卻漸漸變得凌厲起來,突然問:“你去上清玄宮,是不是見了什麼人,知道沈知儀進詔獄了?”
他這句話仍然是之前那種平靜的語氣,可配上他這般審視的目光就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變得一點都不隨意了,反而像是洞悉一切的驗測試探,若是她敢欺瞞隱藏,或是說出讓他不滿意的回答來,立刻就沒有好結果。
一時間,聶蓉覺得自己也進了詔獄,正接受審問,心裡怦怦直跳,連呼吸都要忘記,竟有一種窒息感,然後才用僅有的一點思緒回道:“沈公子的姐姐找到了我,告訴我沈公子被抓了。”
嚴辭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好整以暇道:“所以你馬上回來,悉心琢磨,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誘惑我,讓我一開心,在床榻間告訴你沈知儀怎麼樣了,是死是活,還能不能活著出來,是嗎?”
沒等她回話,他伸手抬起她下頜,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不是因為上次的事羞愧嗎?現在怎麼不了,發現美色很好用是不是?”
說完,略一用力,甩開了她的臉。
下頜處微微傳來些許疼痛,事情到這裡,聶蓉知道自己已然失敗了。
她算好了一切,卻沒算到以自己那點小伎倆,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他能細緻敏銳地發現她的不同,能猜到她去上清玄宮見到了什麼人,能猜到和沈知儀有關,又能推測出她今天的一切都是計劃,甚至連她的目的都能知道。
而她,拿什麼和他斗?
聶蓉在他身前跪下來,誠懇道:“侯爺說得都對,我自知什麼都瞞不了侯爺,卻還是做了這樣的蠢事,惹侯爺不快,實屬不該。只是那日我與沈公子確實什麼都沒做,只是偶然看到,都有些驚詫而已。聶家不仁在先,攀龍附鳳在後,這些與沈家、與沈公子都沒有關係,侯爺既然已經娶了我,又何必在意一個沈知儀,他不過一個無德無能的讀書人而已。”
嚴辭的臉上更冷了幾分,盯著她一字一句問:“‘既然已經娶了你?’意思是,有你一人犧牲就夠了,不用再加上一個沈知儀?”
她正在思考這句話錯在哪裡,如何來圓這話,卻聽他繼續道:“可我要覺得不夠呢?”
聶蓉一驚,臉色煞白道:“可他真與這事沒關係,侯爺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嚴辭看著她冷笑,陰惻惻道:“我就是要趕盡殺絕,誰讓你們要落到我手上呢?”說著他湊近她,盯著她的眼眸問:“後悔了是不是?當初主動來找侯府說親,可是聶家先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