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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媽媽知道她心中愁苦,此時勸她道:“夫人不用難過,你生得這麼好看,還怕找不到好夫君嗎,說不定夫人一回家,就有媒人找上門來。”
聶蓉默然,沒有回應。
難道,她唯一的後路就是馬上再嫁?
可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在剛剛被嚴辭一點點挖空了,鮮血淋漓,痛不欲生,她又怎麼有力氣再去嫁人?
下午,宮中來人到侯府,帶了皇上口諭,令嚴辭前往嶺南任監軍,至吏部領批文後便可起程。
老夫人聞知此事,本就因聶蓉歸家而生鬱結的心緒更是雪上加霜,哭得淚水都要止不住,怕嚴辭這一去就回不來,陸緋嫣在旁邊安慰許久,才讓老夫人好了一些,躺下休息了。
於是陸緋嫣轉而又到了海棠院。
她早已聽說聶蓉因不接受她為平妻而被休了,當時就搬了箱子回家,隨後又是宮中來人,嚴辭被貶去那麼遠的地方,於情於理,她都該去看看他。
嚴辭還在海棠院房中,她進去時裡面已經空了大半,只有些原有的陳設和男子的東西,嚴辭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連她進來也沒往她這邊投來一眼。
陸緋嫣上前,先擦了擦淚,然後柔聲問他:“表哥,去嶺南的事就這樣定了麼?那裡毒瘴遍地,十人九不回,表哥要不然再去求求皇上?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嚴辭不出聲,她站了一會兒,又低聲說:“表嫂就這樣走了嗎?不知道……是不是與我有關,若是與我有關,我可同表哥一起去勸表嫂,她一定會回來的。”
嚴辭這時開口道:“此事是不是與你有關,你我心知肚明,我會在三日後動身去嶺南,而你,便隨你母親回太原去吧,安陽侯府都是些愚笨之人,怕是容不下你這位女諸葛。“
陸緋嫣聽他這樣說,整個人都愣住。
聶蓉不是已經走了嗎?他休聶蓉,難道不正是要娶她?儘管是為了綿延子嗣,可她自信能在這侯府過得安穩,甚至她已想過,既然他要去嶺南,一去又不知是多久,興許老夫人會讓他們在他去嶺南之前完婚,卻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喃喃道:“表哥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娶你,也不想看見你,我們表兄妹情義已盡,我這侯府也不再會留你了。”他淡淡道,神情淡漠得似乎是在趕一個下人。
陸緋嫣立刻就哭道:“為什麼?表哥,你就如此討厭我,寧願看著我去死也不願娶我?如今我除了嫁給你,又還能怎麼辦……”
嚴辭沒看她,只是平靜道:“你既用你的聲譽來賭,想必已經作好了賭輸的打算,如果輸不起,又為什麼要賭?”
陸緋嫣怔怔看著他,明白他果然是猜透了這裡面的一切。
是她在邵大夫那裡逼問出的聶蓉無法生育的事,她斷定聶蓉再也做不成嚴辭的正室夫人了,所以才孤注一擲,放出了她與嚴辭情投意和的傳言。
先前因為宋明鈺,嚴辭的後院事本就為眾人所知,所以這事傳得很順利,如此一來,最好的結果是嚴辭休了聶蓉娶她,最差的結果也是嚴辭娶她做平妻,她也算過嚴辭可能會知道真相,但卻覺得就算他知道,也還是這樣的結果,卻怎麼也沒想到……
她字字誠懇道:“我的確用自己的聲譽來賭了,那是因為我賭的是你,表哥,你是覺得我對你算計、騙你和姨母是不是?可我這樣費盡心機,不就是因為放不下你麼?這所有的所有,不就是因為我喜歡你?”
嚴辭似乎沒聽到她一腔真情,回道:“在我離京十日後,會有人帶著我的信前往太原,信上寫了,你留在侯府,生了許多事端,侯府實在無計可施,所以讓你陸家祖父派人來京中接你們回去。你若不想陸家人收到這信,就在送信人到之前趕回太原,將信截住,要不然,便是陸家派人來接你了。”
聽到這話,陸緋嫣頓時面如土色,滿臉驚懼。
若是陸家收到這封信,那她就是真的完了,連陸家這個退路也沒了!
她祖父最重顏面,若是被嚴辭送這種信讓他接人,定會震怒,到時將她打死都有可能!
她立刻哀求道:“表哥,你說這是真的?為什麼,這樣陸家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你就這麼心狠……”
嚴辭聽得厭煩了,朝外喊小陶,讓他送陸緋嫣出去。
陸緋嫣掩面哭著跑出去,到海棠院外,想了想,又往慧音齋跑去,期望老夫人那裡還有些轉機。
……
兩天後,嚴辭去嶺南前夕,嚴皓從書院回來了,一回來就往行雲閣跑去。
到時,嚴辭正讓小陶收拾著東西,自己靜坐在窗外品茶,若不是雙目無神,一臉死人般的垂喪,還真讓人以為他十分閒適淡然。
嚴皓匆匆進來,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才問:“哥,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嚴辭倒問他:“什麼事?”
嚴皓站在他面前低頭細看他神色,說道:“書院裡同窗說你把嫂嫂休了,要改娶陸表姐,又說……你觸怒聖顏,被貶去嶺南了?”
“嗯。”嚴辭淡聲道。
嚴皓又是驚詫,又是疑惑,難以相信這事竟是真的,又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哥怎麼還一副家裡貓生了崽的樣子,似乎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