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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在見到昌王的夢境中醒來,心中嚇了一跳,睜眼見到房中的燭光才回過神來,再一側頭,就見嚴辭坐在床邊,手裡翻著她那本《李義山詩集》。
“什麼時辰了?”她問。
嚴辭回道:“才過三更,你再睡會兒。”
聶蓉卻坐起身來,著急道:“怎麼這麼早侯爺就沒睡了,這書有什麼好看的,侯爺再睡一會兒。”
嚴辭一邊翻著書,一邊回:“睡夠了,再睡頭都要睡疼了。”
“可你都兩天沒睡了。”聶蓉擔心道。
嚴辭一笑:“三天不吃也不能一天吃十碗。”說著問她:“你還喜歡看詩?”
話音落,一張紙從書頁里掉落出來。
嚴辭拿起那紙張去看,聶蓉也好奇地去看,卻發現裡面寫著一句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字用簪花小楷寫就,一點一划非常認真,明顯是女子所寫,也明顯是聶蓉所寫。
聶蓉這才想起這頁紙的存在,心裡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卻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只盼他不注意,將紙張放進去繼續看詩集。
沒想到他卻並不,而是看完後將這張紙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打量,她看得心虛,假裝不在意地開口道:“這詩好像不是李義山的,我怎麼給放到了這裡?”
嚴辭看著手上那句詩,問她:“滄海是誰,巫山又是誰?”
聶蓉心中一滯,片刻之後才帶著疑惑回:“這不是夸一片海和一座山的嗎,怎麼和人有關係?”
嚴辭看向她,她呼吸立刻就輕了下來,想避開他的目光,卻怕顯得心虛,只好強撐著與他對視,然後她就想起了之前她找他探話的事。
她還沒開始,就已經被他猜出了一切,動機、目的,和辦法。
果然,嚴辭問:“這詩是沈知儀告訴你的?你與他,是兩情相悅?”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夾,為了排名好看點,更新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後天開始更新時間還是下午一點
第37章
她心虛地垂下頭, 片刻之後又抬首看向他,緩聲回道:“我與他只見過兩三面,當時覺得他溫和有禮, 是個謙謙君子,大概能做個好夫君,還談不上什麼情。”
嚴辭沒說話了, 只是靜靜看著手上那張紙,聶蓉著急了, 大膽拉住他胳膊道:“我如今已是侯爺妻子,侯爺又為我置身險境,我已決心要與侯爺同生共死,以往那些不過見了幾面的人又能算什麼?”
嚴辭看向她,回道:“的確不算什麼。我是丙子年進士, 他是己卯年進士,我比他早一屆, 我殿試第二十三名,他殿試還在五十名開外, 算什麼才子,哪裡比得上我?”
聶蓉見他雖有些神色不悅的樣子,但並未特別動怒,便鬆了口氣, 意外道:“沒想到侯爺公務繁忙, 卻還知道他人殿試名次。”
嚴辭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微微別開臉,頓了頓, 突然正色道:“我若知道你與沈知儀郎情妾意, 必定不會娶你, 畢竟我也不是……”
他停了剛才的話鋒,轉而道:“既然你已嫁入侯府,做我妻子,我自會行丈夫之責,護你周全,也望你恪守婦道,好自為之。”
聶蓉低頭道:“是,侯爺放心,我絕不會給侯府蒙羞。”
嚴辭沉默著將那張紙放進了書中,從床上起身。
聶蓉看著,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問他:“天還未亮,侯爺不睡了嗎?”
“睡不著了,你再睡會兒吧。”嚴辭說著,去拿了衣服穿上,她立刻起身叫人替他備水讓他洗漱,到他出門才鬆了口氣,回到床邊坐下。
目光落到那本詩集上,她打開詩冊,拿出裡面那張紙。
“畢竟我也不是……”她想起嚴辭剛才的話,猜到了他後面未說出口的半句:“非你不可。”
“畢竟我也不是非你不可。”這是他要說、卻顧及兩人夫妻情分,沒有說出口的。
當時他就是正好要找人成親,又不想聽從母親的安排娶表妹,所以才娶了她,自然不是非她不可。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張紙撕破,想了想,又將書案上幾本詩集都扔進了箱底。
她明白過來,他願意為了她去惹上昌王那樣的人,只因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覺得維護妻子周全是做丈夫的職責,與她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換了任何其他人做他的妻子,他也會如此。
心裡微微有些不知名的悵然,她想,不管怎樣,她好好侍奉他,一心一意做好這侯府的夫人,總歸是對的,畢竟要對得起他這份恩情。
兩天後,在嚴辭照常早起離府的一日,有下人自外面帶回消息:昌王被自家侯爺帶人拿下了,據說直接送進了詔獄。
聶蓉沒想到事情來得這樣快,這是代表,最後嚴辭勝了?可就算是前一夜,嚴辭也沒向她透露過半句。
只是昌王這樣的身份,恐怕進了詔獄也很難定罪吧?他又是以什麼罪名被抓的,那些被他欺負的女子全被找出來了,她們願意指認?
重重疑問,陣陣擔心,直到嚴辭夜半回房,她心才落了一半,著急地上前,要向他求證聽到的事。
嚴辭卻退開兩步,緩聲道:“離遠些,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