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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了半晌,突然問:“城北的麗水牡丹園明日辦群芳會,想去麼?”
聶蓉微微愣住,她的確有些想。
麗水牡丹園每年在牡丹花期都會辦群芳會,擺出大片盛放的牡丹供人賞玩,很受京中貴女的青睞,幾乎成了除上元燈會和七夕女兒節外最讓小姐夫人們喜歡的日子。
她母親溫氏不是愛交遊的人,很少帶她出去,聶蓉只在及笄那一年去過麗水牡丹園,也不是群芳會的時候,而是到了五月中旬,許多花都謝了,她見到了花王姚黃,卻並沒有見到有花後之稱的魏紫。
沒等她回話,嚴辭便說:“明日有空,帶你去那裡看看吧。”
聶蓉柔聲道:“多謝侯爺。”
睡下時,她心裡不免多了些期待。可這期待卻又讓人十分苦惱,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期待。
他自己喜歡牡丹嗎?看上去他並不是那種風雅的人,可是如果他不喜歡,又為什麼說要帶她過去?
難道……就是想帶她去?
這也有可能,就她父親那麼無趣的人,也曾養了只好看的玄鳳鸚鵡,開心地把玩了兩個月,後來有一天,這鸚鵡在他友人面前丟了他的人,他便一氣之下讓下人拿去集市上賣了。
而她,大概就是那隻還沒惹主人生氣的鸚鵡。
作者有話說:
嚴辭:謝謝,我不愛養鸚鵡。另外別把我和你爹相提並論,我很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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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管怎樣,第二天,她隨嚴辭一起出門了。
時值初夏,氣候宜人,陽光明媚,倒是很好的出行天氣,只是嚴辭竟沒騎馬,而是和她一起乘馬車,她不敢大意,端端正正坐在他對面,哪怕風掀起竹簾送進外面的風景她也沒去看一眼。
到牡丹園,青梅扶了她下車。剛站穩,卻想起帷帽還在馬車上,聶蓉趕緊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著急道:“帷帽忘了,青梅快幫我去拿。”
青梅正要上車,早已下車的嚴辭道:“既是逛園子,戴帷帽做什麼?”
聶蓉轉過頭看向他,心裡微微一怔。
如今的京城,有些賢德之人主張女子不見外男,無故不窺中門,出中門必遮面等等,比如大名鼎鼎的陳夫子便是此中代表,但也有些人並不贊同這諸多禁制,所以京中女眷們有些出門戴帷帽,有些則不戴,全看家中長輩的態度。
而她父親聶謙,自詡為讀書人,非常贊同陳夫子那一派,也對家中女子有許多要求,聶蓉本身也不習慣被人看,所以很少出門,出門也必戴帷帽,她以為侯府門庭尊貴,家規必定更嚴,沒想到嚴辭卻是個不在乎的人。
他如此說,她也不想忤逆他,便放下了袖子,再不作聲。
嚴辭已逕自往牡丹園大門走去。
聶蓉跟在他身後,毫無遮擋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習慣,特別是入門時便有兩個年輕男子往這邊看,她微微垂首,臉頰都有些發燙。
心裡不由後悔,應該戴上帷帽的,哪怕惹他不高興也要戴。
“姑娘你看!”青梅在她耳邊驚呼一聲,她抬眼一看,只見牡丹園門口就擺了十多種顏色的各類牡丹,大紅,粉紅,紫紅,深黃,橙黃,淺黃,以及各類綠色等等,大名鼎鼎的姚黃魏紫也在其列,百花齊放,彩蝶翩飛,倒真是天香國色,不忍挪目。
聶蓉低迷的心情一下子開敞了許多,不由走近去細細觀賞。
就在她看得入迷時,突有人朝她喊道:“蓉蓉?”
聶蓉回過頭,正好見到自己已有兩年多未見的好友,卓虹玉。
卓虹玉的父親與她爹是同僚,是讓她羨慕的爽快大方的性子,兩人從小相好,一直在一起玩,直到兩年前,大她一歲的卓虹玉出嫁了。
她婆家房頭多,規矩也多,卓虹玉嫁過去後又經歷一次小產,也沒讓人去探望,直到今年才聽說生了個男孩,辦滿月酒時她正被嚴辭上門提親,絕望中也沒去參加滿月酒,為此一直歉疚,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碰見了她。
見她此時神采奕奕,喜笑顏開,人也圓潤了一些,似乎日子過得還不錯,聶蓉不由高興,和她一起說起了話。
卓虹玉看著她道:“還好你沒戴帷帽,要不然我就認不出你了。你可算大方了一回,長得這麼漂亮,就該放心大膽地讓人看,這牡丹花也不如你好看!”
聶蓉連忙朝她嘟囔:“你小聲點,別人都聽到了!”
卓虹玉笑著問她:“你怎麼出來的?一個人嗎?”
聶蓉搖頭:“不是,和……侯爺。”說著微微側身,朝身後靜立的嚴辭道:“這位是我以前好友,如今是吏部鄒大人的三兒媳。”
卓虹玉見到嚴辭,原本帶著笑的臉立刻嚴肅下來,垂首屏氣凝聲朝嚴辭道:“見過嚴侯,不知嚴侯在此,多有得罪。”
嚴辭淡聲道:“無妨。”
卓虹玉直起了身,卻再也不復剛才的輕鬆雀躍了,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一下子就蔫了氣,匆匆和她說了幾句話,就說家中嫂子還在等自己,要和她告別,臨走前,又朝嚴辭行了一禮。
聶蓉知道,她是怕嚴辭。她公公之前就因為吏部一樁受賄案被革職在家待了一年多,如今才復職,可謂驚弓之鳥,見了嚴辭自然有些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