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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九一瞭然,“不用。”
“不用什麼不用。”左手還想要爭辯,抬起眼,話語卻像是卡住了一樣。
溫九一道:“最後一天總會發生驚喜。”
灰紋站在茂密的樹冠中,居高臨下看著雄蟲。
“身材不錯。”灰紋真情實感地誇獎一句。雙方在目光交匯之處,雙腳同步發力,左手只能感覺到自己被雄蟲的精神力強行打壓回肉里。但他還是晚了一步,手掌與拳撞擊在一起,左手的牙和舌頭上下狠狠卡住。
他自然成為這場戰鬥唯一的受害者。
“第一次聽說,寄生體會偷看雄蟲洗澡。”溫九一淡淡地語氣,沒有半分惱羞成怒。他的武器匣不在身邊,剛剛穿上衣服,內里也沒有藏起任何玄機。
此時,最正確地做法應該是轉身逃跑,取回武器,潛伏作戰。
可惜,這都不是亡命之徒的做法。
溫九一上動稍停,左拳拳心向上火焰冒起。右手突起,隨之順著灰紋的左臂向下屈肘而攻。
他雙臂齊齊發力,硬生生斷掉了左手的牙和舌,鮮血狂飆中,灰紋全身向前傾,雙手被溫九一糾住地同時,正要抬起腿踩中溫九一的腹部,頓然停住,換為用腦袋狠狠裝向溫九一的額頭。
雙方登時眼冒金星,不約而同撒手。
“想著髒兮兮地殺掉太不講衛生了。”灰紋擦去額頭上的血跡,“特地等你洗乾淨脖子送上門呢。”
溫九一的鼻樑上掛下數道血跡,他沒有擦拭。六天不分晝夜的搏殺讓他的精神一度在崩潰邊緣徘徊,不要看他表面總是雲淡風輕,受苦受難的左手作為雄蟲焦慮唯一的受害者最有發言權。
溫九一真正的想要宰的人只有一個:
將軍級寄生體,卡利。
“剛剛那一腳,為什麼不出。”溫九一擺起起手式,他慢慢地和寄生體灰紋周旋,“這麼好的機會。”
灰紋臉冷下來。
他想到七號對自己的叮囑,沒有說真話,只是重複道:“是啊。”
雙方同步出招,溫九一沒有上前,他側半身躲過灰紋的揮拳,寄生體壓低身體,臉無比湊近雄蟲的腹部,揚起的臉上露出笑意,“這麼好的——”
“機會!”
溫九一感覺自己的頭部被什麼東西刺中,上勾拳擊中下顎骨,疼痛之中,溫九一翻滾出去,他確定自己的鼻樑被打斷了。
不過很值。
灰紋故意在避開他的腹部。
不。溫九一大腦快速允准,他記得灰紋並不是第一次來找他們。和寄生體白服,寄生體七號不同,眼前的寄生體似乎對格鬥有著古怪的偏好。
第一次,他看見阿列克,就來找對方練拳。
第二次,也是如此。
“招式很熟悉。你比我的格鬥基礎課老師還標準。”溫九一不動聲色挑起話頭,“是阿萊席德亞教你的嗎?”
得找個機會一擊斃命。
溫九一絲毫不覺得疲倦,疼痛仿佛在他身上消失了。他不害怕寄生體來,倒是更害怕他們不來。
“和你有什麼關係。”灰紋冷聲說道:“我專門來殺你。”
雙方的直接交戰並不多見。灰紋也沒有忽然使用出足夠毀天滅地的力量,雙方都在小心的試探中,用最詭詐的語言試探對方的底線和手裡的牌。
“是嘛。”溫九一調轉方向,他將自己的手放在腹部。
火焰隨著溫九一的手掌壓抑的燃燒。
灰紋臉色巨變,“你在幹什麼?”
“你們又在幹什麼。”溫九一道:“打算收集皇蛾陰陽蝶的器官嗎?”
他的腹部,在他現在按著的這個位置,主要都是雄蟲的器官。溫九一作為雌雄嵌合體,了解自己的身體很早就是他的必修課。在軍部的每一年他都會去基因庫做全面檢查,從抽血、骨髓、各個器官到頭髮絲,一分都不會拉下。
他了解自己的身體,閉著眼睛都能圈出自己身上雌蟲基因、雄蟲基因占據的範圍。
四肢、皮膚、半邊翅膀是雌蟲。
大腦、生殖、半邊翅膀是雄蟲。
而他的軀幹是最難以分辨的存在。
他的翅膀從軀幹中長出,他的骨頭、血肉和每根血管都糅雜著兩個性別共同的特徵。
故而,他也有他的代價。
——縱然他的精神力粗壯,雄蟲性徵明顯,也沒有那麼容易有自己的後代。
“別問我啊。”灰紋冷著臉道:“只能說,你自己倒霉吧。”
卡利大人突破了,他卻沒有得到半分力量的回饋。灰紋不甘地握拳,在雄蟲身上仔細打量,像是對一塊豬肉尋找下刀的地方。
“灰紋。”出門前,七號的話如雷貫耳,“子宮失竊的事情不能出現第二次。”
灰紋用力踏住地面,樹木顫抖地落在葉子,將他全身覆蓋得嚴嚴實實,卻沒有一塊因為寄生體的抖動掉落。
他瞳孔緩慢睜大,眼白仿佛倒映出七號那張微笑的臉,“你懂我的意思吧。”
雄蟲要被做成「子宮」,卡利大人要用他雌雄共同體的軀體誕生出全新的、完全能夠自我繁衍的新一代寄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