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頁
阿列克在法庭外踱步,他的腳步聲和秒針走得一樣快,從走來走去,到貼到門上,阿列克給自己做了半秒不到的心理建設。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雄蟲在裡面的情況,以至於一分都等不了。
他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模糊地聽到了嘶吼和嘩啦聲。吵雜的聲音因為阻隔失去了質感,阿列克沒有認出來都是誰在講話,他聽見木槌重重落下,精神觸角好奇地試探過去,被早已察覺到的軍雄狠狠抽回來。
嘶。好兇。阿列克坐在門邊,委屈巴巴像小狗。
他想溫九一了。
溫九一都沒有這麼狠辣地抽自己的精神觸角呢。阿列克仰望天花板,他想到雄蟲冰冷粗壯的精神觸角纏繞在自己手臂上,散發出好聞的氣息,臉不自覺地紅起來。
專心專心。阿列克蹲下來等待結果。他盤算要給溫九一做很多好吃的,他們聖歌女神家特色小吃實在太多了,光是好吃的素糖飯就有十幾種……
門打開了。
阿列克囫圇爬起來。亂鬨鬨的人群湧出來,整個廊道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阿列克已經有了一次被擠的經驗,他高舉雙手遊泳一樣撥開人群,向法庭走去。“九一。”阿列克踮起腳尖,在一群同樣高大的軍雌軍雄中,他只是滄海一粟。
饒是如此,他盡力探頭尋找熟悉的人影。
“九一!溫九一!”
“別叫了。已經沒有溫九一了。”好心的軍雌拽了他一把,小聲說道:“現在,你要叫他溫皇蛾。”
阿列克不明白。溫皇蛾這個名字陌生又古怪,像是敷衍地軿湊出來對付誰。他甩開手,朝著法庭更深處走。
活像是逆流而上的魚。
九一。溫九一。
這是他生來就被賦予的名字、責任和血汗。
“你不可以進去。”兩個高大的軍雌正在拉警戒線,他們正在把雄蟲溫九一觸碰過的東西小心封存。他們攔住阿列克,空曠的場館裡還沒有離開的人不多,沒有走的人對阿列克的癲狂感到古怪。
“滾開!”阿列克撲上前。
他撕扯開警戒帶,看見了那被雄蟲抓出印記的欄杆。
溫九一出事了。
他飛奔向大門,人群中,調查組的人已經不知去向。阿列克在一片無比相似的軍裝中舉目無親,阿列克痛苦地捂住臉,甚至發不出聲音。
——在軍部毫無根基的他,連此刻要向誰求助都不知道。
利達老師?不,軍雄利達已經去世了!軍雄郝譽?對,他是溫九一的好朋友,他也是軍雄……阿列克慌亂地在通訊器里找出郝譽留下的號碼。
但撥打過去之後,「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內」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伽?不行。伽現在已經不是軍雌了。自從K778之後,他就退出了軍部,安心去培養虎甲種孩子們。
丘德爾巴?這個老傢伙,打贏了戰就撒手不管任何事情,被扣留在前線做善後工作。溫九一第一次被審訊他連來都沒有來?
阿列克心中還剩下兩個名字。
他清楚聯繫尼諾,就代表聖歌女神家要被牽扯進來,整個家族不是阿列克一個人說了算,他們是一個家族。而他們聖歌女神家因為阿萊席德亞叛國一案,早就是軍部邊緣勢力,別說是說上話,喘口氣都格外心驚膽戰,二十年全靠哭窮哭慘度日。
至此。
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老兵利斯特。
阿列克在自己少得可憐的通訊器找出利斯特的名字。他撥通電話時,又有一絲絲懊悔。
利斯特是老兵沒有錯。
可利斯特不是軍官將領,在遍地少將的旁聽席上連句話都說不上。與他而言,只要熬過職業生涯的最後兩年,就可以順利退休,安心帶著自己的機甲「骯髒者」去養老了。
阿列克冷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找錯了人,他果然還該去求助家裡或再找找溫九一留下的人脈關係。偏偏在阿列克決定掛斷通訊的一瞬間,利斯特蒼老的聲音傳出。
“阿列克?”利斯特溫和地說道:“你和長官什麼時候回來。”
阿列克捂住通訊器,躲到了偏僻處。他機敏地發現自己身後跟著幾道身影,那些身著軍裝的軍雌若有若無地散開,好像正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前進。
阿列克壓低嗓音道:“利斯特,你那邊有什麼事情嗎?”
星際中,桔梗花星盜團。
利斯特正在擦拭自己的機甲「骯髒者」,一杯熱茶散發裊裊熱氣。他的通訊器開著外放,雌蟲微微顫抖的聲線在整個機甲維修室里迴蕩。
利斯特抄起通訊器,關掉外放,夾在耳邊,“阿列克,不用慌張。”他抄起茶杯,一口悶後,手腳麻利套上操作服,“長官出事了,有人在觀察你,對嗎?”
阿列克「嗯」了一聲。他聽見話筒里,深空機甲啟動的轟鳴聲。利斯特的聲音穩穩噹噹傳遞過來,“不用慌。阿列克,按照長官的吩咐,如果他遇到了意外。我將在不背叛蟲族和軍部的前提下,完全聽命於你。”
“現在,告訴我。”
“我能為你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我輕拿輕放,後續緩和一點。控制刀子(信誓旦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