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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打開一條門縫,默默瞧著溫九一的背影。
“鬧什麼?”溫九一看著眼前的雄蟲和軍雌們,發問道。他的目光在軍雌們被抓撓破的手臂和肌膚上停留片刻,精準地落在罪魁禍首身上,“雄蟲京彌,你有什麼問題嗎?”
京彌。阿列克咀嚼這個名字。他扒拉自己的口袋,掏出那張在戰場上找到的便利貼。
【炮彈來了。哥哥,京彌,我愛你】
是的,就是這個發音。阿列克湊得更近一些,他聽見那位雄蟲京彌對溫部長說道:“你就是這裡的負責人嗎?放我下去,我要回家。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京家的雄蟲——喂,賤雌,你聾了嗎?”
溫九一從小經過充分的鍛鍊,身材看上去並不瘦弱。更別提他身上還有一小部分雌蟲的嵌合基因,一件飽經風霜的軍裝和不苟言笑的面容。
他目光在那幾位受了輕傷的軍雌身上確認,眼睛裡閃爍著寒光,“回到你的房間去。”
“哈?餵。你這個傢伙,難道沒有聽到我說話嗎?我說,我要回家。”雄蟲京彌雙眼通紅,眉頭緊皺,他掙脫兩個軍雌的束縛,衝上去揪住溫九一的衣袖,“你們不就是想要和雄蟲睡覺嗎?把我送回家,你們要多少雄蟲都可以。我雌父都可以給你們找。”
溫九一併不想要再糾纏下去。
他鉗住雄蟲的手,把這個嬌弱雄蟲捏得慘叫連連,像是對待垃圾一樣把他朝著走廊深處拽,“回到你的房間去。”
阿列克聽到輕微的骨裂聲,瞬間感同身受。因為那聲音他在自己身上聽過一次。
很疼。
那雄蟲的聲音從囂張到後面的哀求,眼淚撒了一地。老兵們等到那聲音越來越弱,才敢小聲地嘀咕,“長官生氣了。”
“唉。”
阿列克把那張簡陋的便利貼拿在手裡,又重新收起來。
星艦上,所有被俘獲的雄蟲都住在星艦一層第四排的房間裡。溫九一打開雄蟲京彌的房間,毫不客氣地把他丟到裡面,又叫了醫生過來。
這些雄蟲只會在他們這裡居住三四天。
後面會有專門的船把他們接回到雄蟲協會,進行統一的教化。能夠成為自己人,和寄生體世界完全斷開的,可以獲得正式身份重新開始。而冥頑不靈的雄蟲可能終生都要生活在教化所、白區和雄蟲拘留所里。
那不是溫九一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甚至讓醫生先處理那些軍雌的傷口,再過來看望這個被自己捏斷手的雄蟲。
畢竟,他是這個星艦的老大。
“你們這些野蠻人嗚嗚……雄父雌父嗚嗚嗚,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千刀萬剁。艾瑞克,艾瑞克,你這個王八蛋。”雄蟲京彌鋪在床上嚎啕大哭,他剛開始罵得還有點邏輯,後面越說越混亂。
溫九一懶得管他。
他給這間吵死人的屋子上了鎖。抓住了一個匆匆而來的阿列克,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軍裝窸窣響著,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
“你喝酒了?”
阿列克搖搖頭。
溫九一不由自主地湊上去聞了一下。他貼得格外近,整個人都要黏在勤務員的外套上,“真的?”
“當然是真的。”阿列克抓緊那張便利簽,解釋道:“喝酒和抽菸是對聖歌女神的不潔。”
“身體的不潔?”
阿列克吞咽下口水,他感覺到溫九一呼出的熱氣,兩人湊近的距離一度超出了工作距離,“喝酒容易讓人昏智。抽菸容易……讓人沉迷,思想也會變得不純潔。”
“嗯。口袋裡是什麼?”溫九一抓住他的手,拉開距離,順勢將那張便利簽帶了出來。
色令昏智。前面那些喝酒抽菸都是套話。阿列克這麼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就、一個紙條而已。”他伸出手去搶,和溫九一撞個滿懷,兩個人擠在牆面上。
“就?”溫九一不悅。
阿列克沒轍了,“好吧。”他承認了,“是我在戰場上撿到的,一個遺言。溫部長,我發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應該給那個雄蟲。”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這件事情讓阿列克再一次意識到,短時間內他還是沒辦法變得冷酷無情。
咔擦。
溫九一舉起通訊器簡單地拍攝了這張便簽。還不等阿列克反應過來——
撕拉撕拉。
溫九一當著阿列克的面,用自己的黑白色火焰把這張紙燒成了灰燼。
“自己去領罰。訓練里強調過,不准把戰場的殘留物帶到星艦上。”溫九一踢開那堆黑灰,“你想要我的星艦成為大型養蠱嗎?”
“對不起。”
“我聽夠了。”
“我馬上去領罰。”阿列克乖乖去了訓練室,做了自己的懲罰。這期間他還是聽到那隻名為京彌的雄蟲大吵大鬧的事情。不少新兵在短時間內快速燃起了對自己國家雄蟲的高度喜愛。
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國家裡那些稍微有些變扭和嬌氣的雄蟲原來是這麼的可愛、平易近人。
整個星艦在短暫的清點戰利品和物資後,繼續前行。
兩天後,溫九一掏出一張照片給阿列克。“給他吧。”溫九一說道:“下午雄蟲協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