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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謝謝。”溫九一說道:“下次,你可以把我交出去。”
小海膽不理解。他和水大人兩條腿露在船舷外,好奇地轉過身道:“唉?”
溫九一耐心說道:“你是雄蟲。和寄生體戰鬥不是你們擅長的事情,最明智的選擇是帶著蟲蛋和幼崽離開戰局。”
“九一,你好奇怪。”小海膽不知道「軍雄」這個特殊職位,“你也是雄蟲。”
這段話好像把他自己從整個雄蟲群體中剔除一樣。
“我可以殺死寄生體。”溫九一道:“不會再睡得這麼死了。”
小海膽不理解。
他的世界只是一艘船,船上所有人不論是什麼性別,什麼物種,不論外界兩個種族有什麼血海深仇,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他明白的道理簡單又樸實:一個人無法完成所有事情。
“你要怎麼殺死他們?”
溫九一沒有回答,他看向天空。大海土黃色的浪被船槳化開,碧藍的海上面是一片白色的天,太陽的左右一片雲都沒有。
他內心一百萬種殘忍的殺戮手段能夠讓未成年雄蟲害怕到哭出來。小海膽等待許久都沒有等到回復,片刻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長管子遞給了溫九一。
“這不是班納的東西。”小海膽撥弄自己的頭髮,嘀咕道:“船上也沒有人有這東西。醫生說有點像是蝶族的東西,叫我給你看看。”
溫九一飛快瞥一眼。
無論多少次,他的心都被這片珠光藍狠狠揪住。
“謝謝。”
“這是什麼。”
“我雄父的翅膀。”
小海膽又不說話了。他是個耐不住寂寞地孩子,左顧右盼之後跑去甲板另外一邊,在那裡和負責清潔的寄生體們聊天。溫九一靠在顛簸的船舷邊,握住那根管子,指腹摩挲玻璃管。
他離得很遠,留心聽小海膽和那些寄生體們嘮嗑。約二十來個寄生體中間,圍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寄生體,溫九一記得阿列克和自己介紹過他,說是初入戰線是認識的一位低級寄生體。
“怎麼回事?”其中高大的寄生體們問矮小的112,“你說看見阿萊墜入海中?”
112不情願地嘀咕道:“船上太顛簸……我的軀體又不是飛行種,怎麼可能抓住他。”
“班納怎麼被入侵,你有看見嗎?”
“這件事情我怎麼知道?我的泉眼是「守財奴」大人,這種事情你問「處刑者」的支脈們不是更好?”
溫九一邁開步伐。他手裡還拎著自己的左手,鮮血已經凝固在袋子底部,褐紅色的血痂厚厚一層,淺薄處已撬皮。他拼命地集中記憶里,想記起——在直面卡利的那場戰鬥中到底哪裡出現了紕漏。
“112。”溫九一慢條斯理地念出一個寄生體的名字。語氣像是在葬禮上念悼詞,“船上還有其他卡利的分體嗎?”
112眉毛直動,眼睛不住地向下和四周觀看。他旁邊的小海膽後退一步,哼起了小曲。
“這不能叫分體。九一閣下。我們和高等的傢伙是兩碼事。”
溫九一盯著他看,他疲倦的眼睛毫無禮貌地掃視寄生體。這種眼神符合一個軍雄的身份,無論船上的人多麼和善,對溫九一多麼體貼,只要他是寄生體,溫九一就會揮刀。
對112來說,他無比懷念起阿列克在的日子。
“您不能殺我們。”
“嗯。”
“您要做什麼?”112匆忙地咽口氣,壓低聲音道:“船上還有雌蟲和雄蟲。”
“一件小事。”溫九一拎著自己的左手,推開廚房的門,他仔細地用軟布將那根長管擦拭乾淨、包裹好,收納在一個紙盒子中。隨後粗暴地將自己的左手摔在砧板上。
左手上猙開一隻孩子般天真的眼球,他上下左右地旋轉,在看見溫九一時目露凶光。尖銳的噪音突兀占據現場寄生體的大腦,112一個激靈就給這隻手跪下,汗水津津灑了一地。
它又變強了。
在階級分明的寄生體世界,高級寄生體掌握著低級寄生體的生命、行為、意識。正如七號及他的分體十七可以遠程操作班納的意識,千里之外抹殺他的存在;卡利不遠千里瞬移到K778戰場,揮手之間復原奄奄一息的七號。
只要眼前的左手想,他可以吃掉這艘船上所有的寄生體和雄蟲恢復精力。
112咬住自己的舌尖,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不受控制地奔赴左手所在的位置,全身心都奉獻給這位高等的分體逐步成為他與生俱來的責任——
啪啪啪!
溫九一單手抄起菜刀,又快又准砍在左手上。他每剁下去一刀,左手都發出更加悽慘的尖叫,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哭泣起來。他的肉芽已經所剩無幾,黑色火焰奄奄一息,整個屋子的寄生體齊刷刷跑到廚房外,順便給這個瘋子鎖上了門。
“你們怕什麼?”
112一捏衣角,汗水嘩啦啦流出來,“閣下。您要做什麼?”
溫九一看著砧板上掙扎爬起來的左手,手起刀落將這個孽畜分成兩段:
“訓狗。”
作者有話說:
我發現一個和我同樣喜歡發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