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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個好哥哥。
每一份資料為了避免被人用網絡侵入查找到,全部用手寫。紙張也不完全一致,有的是線稿紙,有的是便利貼,有的皺巴巴揉成一團沾滿了茶漬,更有一些字體已經被褐色的鮮血覆蓋。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帶有蝶族貴族字體繁複的繞圈式寫法,和句末習慣性上鉤的收尾。
阿萊席德亞確實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沒有人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
“戰場上,寄生體的不同特性……卡利一脈確實如傳言所說,擅長使用血肉戰術……眼睛很噁心,和這一脈寄生體打架都太髒了”
“打爆了一個高等寄生體。得到了一些消息:如果能夠讓自己處於被寄生卻保持清醒的狀態,有一定概率可以進入到佳肴榜……也就是可以與更多的寄生體實現精神共通。”
“七號告訴我一些關於神域的事情。”
“將軍級卡利長期居住在黑洞內……坐標每年都在變動,如果想要真正和他近距離接觸,我必須抓一個足夠高等級的寄生體。”
“七號(劃掉)、白服(劃掉)、灰紋。”
“寄生體寄生後不一定會馬上見效。他們可以休眠很長一段時間,決定在什麼時候醒過來。我認為這是可以利用的一點。”
“沒有打開腦域在精神力戰鬥中太吃虧了。我想如果可以依靠吃掉寄生體獲得精神力就好了……我對如何提取他們這種精神體充滿興趣……”
“寄生體分體和本體,是子與父的關係。”
“想要找到將軍級寄生體,最快的方式還是殺掉或融合一個高等寄生體的部分。通過高等精神體之間的感應,來確認最終目的地。”
與其說是資料。
不如談這是一份,拿到市面上會讓所有研究人員瘋狂的活體實驗記錄本。阿萊席德亞,蟲族當代公認最有戰鬥才華的天才,以身試法與寄生體融合的全程記錄。
一直無法開啟腦域的他,像是無法忍受自己身上的缺陷,一步一步奔赴自我毀滅的道路。
阿列克和溫九一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透過逐漸稀疏的字句中,看見越發潦草和狂放的筆觸。而紙張也越來越小,後面已經不再按照任何規律排序,只是閒散地丟在一起,分不出先後。
“刨除掉軀體,蟲族似乎和寄生體沒有任何區別。”
“蟲族不斷地在進化,只要有雄蟲在,必然會不斷進化出比我更強,比當代所有人都要強大的雌蟲——生育和基因進化,如此看來。雄蟲確實是無比神奇的存在。”
“如果我可以和寄生體一樣……不斷地更換軀體,不斷地重生和涅槃……那麼是否意味著我將實現永生……以我的天賦,和強大的軀體,實現永生?”
“卡利追求的「賽諾斯」在我看來是不可能的……因為這點實現之後,他必然不再是卡利,而是全新的個體「賽諾斯」。如果是這樣一個結果,前面所有的努力和汗水,不都是為別人做嫁衣嗎?憑什麼,憑什麼。”
“如果我繼承了雌父的精神力就好了。”
“試試看吧。”
後面就不再是完整的句子了。
溫九一和阿列克將這些支離破碎的詞彙組合在一起,毫無意義地看著它們,一個接著一個念出來:
“精神力。”
“永生。”
“雌父。”
“雄蟲。”
“寄生。”
“死人之國,聖歌之蛹”
“子宮。”
阿列克一頭霧水,喃喃道:“阿萊席德亞已經瘋了。”他知道死人之國的存在,為什麼還要去追求永生?為什麼還要投靠寄生體?難道只是為了追求現世里永恆的生命和無窮的力量嗎?
溫九一將資料小心地收好,裝在一個塑封袋裡,密封保存,“阿列克。”他叮囑道:“如果我還是生化九一部門部長,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這份資料拿到手。”
“我哥已經瘋了。”阿列克反駁道:“他已經……完全不把自己當做蟲族了。”
“從言語判斷,阿萊席德亞後期已經食用過高等寄生體的精神碎片。而且如他自己推測那般,他沒有瘋,更不存在意識被控制。他很清楚在做什麼,要做什麼。”溫九一將紙片一枚一枚收起來,資料很快見底,“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幹這麼做了。”
資料很快見了底。
那裡墊著一張純白的紙。當溫九一將白紙拿起來後,發現金屬箱子底,白紙下居然還貼著一張淺色的便利貼。
“笨蛋弟弟。”
阿萊席德亞後期唯一寫上日期的紙張上寫著這麼一段話:
“如果混不下去了,就拿著這箱東西舉報我吧。”
溫九一數了數日子,便利簽上的日子,是在薇米亞戰線全面崩潰的三個月前。
他將便利簽遞給阿列克時,並不清楚這天是阿萊席德亞最後一次在家的日子。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