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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故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梁懷裡骯髒不堪的雪狼,不無擔憂地說道。
「不吃肉,也不狩獵。」沈梁將醫療包放在床上,戴著隔離手套的右手溫柔地摸了摸雪狼結滿血垢的背脊。
「還有十幾天就大寒了吧,我打算給它養得結實一點,到時候皮毛豐厚光潤一些,好裁一件過冬的狼毛大衣。」沈梁回憶,「去年冬天凍死了好多人。」
「沈哥,你是不是還有很多晶核啊?」陸林都躺在床上休息了,聽見他們說話,忍不住挺個屍。
花十枚晶核買一件不知道能不能做成的狼毛大衣,這不是晶核多到找不著地方花了還是什麼?
「一年就攢了這麼些,全花了。」沈梁搖搖頭,「平時明明已經很注意節儉了,辛辛苦苦一整年,結果真到需要用晶核的地方還是捉襟見肘,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養它。」
陸林和方故云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沈梁見終於應付過去,抱著狼走到鋼鐵貨架後的收納櫃前,從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床乾淨的被單鋪到自己床上。
「喂,我說。」王鵬踢了踢沈梁的床腿,「你帶頭這麼噁心的狼回來,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他腰間別著槍,回到宿舍這麼久了都沒有解開槍套,明顯是還記恨著今天早上的事。
「它很乖,不會亂叫。」
沈梁的目光從他剛剛踢床的那隻腳上隨意掃過,神色微妙地變了。
「髒死了,髒了我的眼。」王鵬嚷嚷著,想擠開沈梁去抓床上的狼。
「我允許你碰我的東西了嗎?」
眨眼之間寒光一閃,沈梁從腰側抽出隨身攜帶的廓爾|喀彎刀,只差一厘米就碰上王鵬的咽喉。他眉眼間是一貫的溫柔笑意,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只住幾晚,還請大家包容一下,明天給各位每人補償一支雙日營養劑。」
方故云連忙擺手:「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基地又沒規定在宿舍不能養……呃,養狼。大家都是室友,只要它別傷人就好了吧?」
「沒事,我過幾天就搬出去了。」
王鵬梗著脖子,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希望最後這點時間裡,我們能好好相處。」廓爾|喀刀尖在王鵬咽喉處不輕不重地划過半圈,「沒問題吧?」
一個二級異能者的離開,對於這間宿舍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王鵬只顧著那點小臉面根本拎不清,方故云和陸林倒是看得很清楚。
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說不上多深厚,沈梁升二級有一段時間了,之前中心區也來詢問過意見,這次離開多半也是去那兒發展,再怎麼挽留也沒有意思。
王鵬槍套里的柯爾特沒有機會拿出來,他的臨場反應能力很弱,一旦致命處被人拿捏住就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這樣的一個人在作戰任務中是最容易拖後腿的,但前世沈梁帶著他,硬生生給他奶到了四級。
王鵬上輩子嘴巴也髒,但那時候沈梁對這些包容度很大,後來他拖著一家老小跪在沈梁面前時沈梁也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他的父母在末世開始時不幸成為了第一批感染者,他想盡力幫別人捱過苦冬,最後卻被別人一次次推進風雪裡。
通風口吹進來的凜冽氣息將燭光吹得搖曳,終於在一陣閃爍的跳躍之後,一切歸於黑夜中的岑寂。
沈梁並不關心他們睡了沒有,他現在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眼前這頭狼身上。
他將白色制服外套脫下來,挽起襯衣衣袖,戴著白手套輕撫這頭狼的右眼。他現在沒有多餘的水幫他清洗,只能用酒精小範圍地擦拭。
基地分發給治療系異能者的醫用紗布上都有基地標識,沈梁再不舒服,現在也只有這些紗布是消過毒的。
眼部的傷太嚴重,這麼久不處理應該也早就失明了。怪不得喪屍皇大部分時間都是以獨眼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沈梁還記得那隻左眼非常漂亮,尤其是在黑夜中,看起來就像是雪山之巔迷人的神秘綠石。
處理完右眼的膿血和身上比較嚴重的傷痕,沈梁就已經用盡了儲存下來的全部酒精和紗布。
狼在蜷縮著顫抖,卻沒有再發出任何一點示弱的嗚咽。
它原本尖銳的狼爪前端被粗暴地剪去了,直到現在傷口還在滲著鮮紅的血液和膿黃的組織液,身上有些傷口已經開始腐爛了,割除下來的腐肉臭不可聞。
「可憐的毛茸茸。」沈梁心想。
他放下手術刀,動作輕柔地握起狼的右前爪,無色的治療系能量就順著一人一狼相接觸的地方,穿透醫用隔離手套溫和地將雪狼的整個身體包裹了起來。
治療系能量慢慢浸入雪狼的皮膚和內臟,沈梁感受著它沉重不堪的心跳和殘損過重的臟器,把晶核內儲存的全部能量都調動給它療傷。
等他反應過來,有餘暇思考的時候,才開始考慮這頭狼傷好了之後會不會暴起咬死他這個問題。
但這時候,雪狼體表大部分傷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在黑夜裡,沈梁收起了平日裡難得摘下的溫柔假面,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這頭依然虛弱得抬不起爪子的狼。
「不對拍賣品做出超出其本身價值的救助。」
如果放在上輩子,沈梁一定會對這種說法義憤填膺,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黑金貿易集團之所以這麼成功,大概也有這樣利益最大化心態的一份原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