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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你敢做不敢認,敢撩不敢耍真把式,我早把你看透透了!」周刻額頭抵著牆嚷著, 想哭又想笑。
「要是告訴了你, 叫小道士覺得這良緣不算是天定的, 不願意從了大妖怪,那可怎麼辦啊。」
潛離在牆那邊回著, 周刻不知怎的,心弦忽被勒緊,眼淚刷刷就流了下來。
兩人分隔在兩端, 恍惚間也不知道外面時間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周刻馬上掙扎著遠離牆邊, 努力平復自己的表情,兇狠地盯向來人。
意外的是進來的不是賀如鈺,而是一個高大的糙漢子, 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有著不少傷痕。
周刻眼珠子上下掃:「你是誰?」
糙漢打了個手勢,拔出短刀快步來到他身邊蹲下, 用力地割起綁住他的繩子。
周刻瞪大眼睛看他忙活,糙漢手背青筋暴起,花費了老大力氣才割斷那繩子, 鐵鉗似的手臂拽起周刻:「趁著二當家不在,快逃。」
這聲音和之前通報賀如鈺的那聲音很像, 周刻倒抽一口氣,壓了聲道謝:「謝了哥們!那我隔壁的道侶?」
糙漢臉色凝重, 把短刀別在腰間往外走:「先出去。」
周刻取回和光劍就跟他出門,一推開門,才看清周遭是個什麼地方。這地方幾乎像是在大山里鑿出的地下大墓室,道路曲折迴環,五步掛一盞燈,一眼看過去幾乎要被那些燈看花了眼。
但這不對,他記得賀如鈺第一次進門來時有月光。
「二當家精通這些奇門遁甲,我也不是很懂。」糙漢個頭比周刻還高,站在甬道里還得低著頭,「你說你的同伴在隔壁,你們確定只有一牆之隔?」
「確定,我隔著牆還能和他說話……」周刻看向門旁,然而這條甬道卻只有背後的一扇門,似乎只有一個房間。
周刻瞳孔地震,撲上去發狠地拍著那些山壁,拍出的聲響是實心的沉悶,他所處之地的隔壁確實沒有房間。
「潛離,潛離?」他呼喚著把耳朵貼在牆上傾聽,那邊沒有任何聲音。
他馬上試著運轉自己的靈脈,靈脈里依然空空如也。
「那珠子……覆蓋了這一整片區域?」
糙漢狐疑:「你說什麼?小兄弟,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周刻來不及解釋,抬腳衝進屋子裡撲到牆上喊:「大妖怪!回我一聲!」
「怎麼了?」
周刻鬆了一大口氣,把方才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告訴了他:「無涯珠鎮住了整塊地方,這地方空間估計因珠子而錯了位,你等著,別怕,我想辦法去你那邊帶你出來。」
潛離在那邊安靜了一會,他抬頭看向那顆紫色珠子,盯著它散發出的光芒。一試圖運轉靈脈,無涯珠就把他的靈力吸食得更乾淨,光芒也更耀眼。
周刻叩叩地敲著牆壁:「大妖怪?」
「你先離開這兒,暫時不用管我。」潛離眯眼,「這兒恐怕是建在山腹里的巨陣,我此刻就在陣眼裡,離不得。」
「啥?」
「我先前還好奇無涯珠怎麼能無主啟動,如今才明白了。」潛離自嘲,「這珠子吸取了我的靈力去提供整個陣法的流動。你我看似一牆之隔,實際上也有可能隔著無數堵牆。我動不了,而且若是真掙脫了束縛,賀如鈺那邊定然有所察覺。小道士,你先走,走遠一點,離開無涯珠的範圍,取回修為後再想其他辦法。」
周刻咬著牙:「你不和我一塊走那就沒意義,我還走個球,還不如就繼續待在這裡。」
這時那邊的糙漢插了話:「那我這算是白忙活了?」
周刻抱拳向他深鞠躬:「抱歉,辜負了大兄弟一片好意。冒昧問一句,請問你是?」
「城裡過來的線人。」那糙漢笑開,臉上的兇悍氣一掃而空,「算了,反正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露餡也沒事了。」
潛離在牆那邊詢問:「您方便告訴我們一些情況麼?」
「方便。」糙漢擦了把手,比劃了個五的手勢,「這邊山匪猖狂,我到這邊臥了有五年。昨天城裡同伴給力,抓住了匪賊的大當家,放出風聲稱明天準備把他押在邢場上斬首,二當家肯定要帶其他人跑去解救。」
「山匪的據點我都摸清楚了,就差二當家的地盤。他一個人要抓你們進來太費力,才讓我幫忙搬人。」糙漢也向周刻抱拳,「雖然對你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小兄弟,我還是要向你道一句謝。沒有你們這一遭,我真摸不准山匪們最後的退路在哪。如今確定了,明天才能一網打盡。」
潛離輕聲:「賀如鈺自己當了賊啊。」
周刻聽得清楚,說不出的堵,轉移話題問糙漢:「大哥你是說,明天城裡的官軍會來剿匪?」
「對,一波人借著大當家這個餌守株待兔,抓住到時去劫邢場的山匪,另一波進山來搗毀他們的老巢。」糙漢解釋間神情慢慢平和,「就是你們兩位人質,我得把你們帶出去。」
「正道的光啊。」周刻唏噓著抬手又向他一拜。
糙漢擺手:「不敢。二當家為人和做事都玄乎古怪,小兄弟,我只怕沒法帶你們出去。」
周刻的敬意越發濃厚,沒有十足把握,但這人還是來了。
他再行一禮:「大哥,你已經盡了你的一切,多謝你來鬆開我的綁。接下來的便是修士和妖魅之間的事,您儘管去忙剿匪大業,剩下的交給我們自己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