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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麼好,合該讓旁人替他們流淚才是。
白芎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或者說,他遵從了自己的本心,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在乎的人。
「不是的,阿坻你聽我解釋,我、我當時只是想替我娘報仇,沒想害你……」面對姜坻的時候,姜垣無措的像是個考了59分的小學生,竭力解釋著試卷上的那些錯漏。
「姜垣,你收手吧!放過那些無辜的妖,也放過我吧!」姜坻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讓他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時的情景。那個骯髒的、罪惡的世界裡,年少的姜坻,美好的就像枝頭盛放的梨花,讓人不忍心去觸碰。
可是——
「收手?我如何能夠收手?我已然斷了你轉世輪迴之路,若不能為你尋得妖丹,你怎麼辦?」
「你讓我怎麼辦?」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再一次在我眼前消失,你不如讓我去死!姜垣在心裡吶喊著。
「或者,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姜坻低頭,苦澀一笑,「白芎一手養大的那隻小黑雞,據說變成了一頭魔物……」
「不行!我不許!你不忍心讓那白芎為你去死,好!我答應你,再去尋合適的妖丹便是,成魔是萬萬不可的!」姜垣面色劇變。
身為令三界聞風喪膽的魔物,姜垣再清楚自己不過了,墮入魔道,哪裡是有那麼簡單的?魔族之間的競爭,只會比妖族殘酷千萬倍,魔物們沒有感情,也不會有什麼道德觀,他們只知道不斷的吞噬、強大,以姜坻的性格,即便成魔,未來成就也十分有限,甚至有可能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被其他魔物所吞噬。
簡單來說,壞人想做好人不容易,好人想墮落成一個合格的壞蛋,也不是想像的那麼容易的。
那個雲霄之所以這般順利地成為魔物,說到底,不過是占了上輩子的便宜罷了,被虐殺而亡的魂魄,如果抱著一腔執念不肯轉世輪迴的話,要麼化身厲鬼,要麼如雲霄那般,墮入魔道。
可是,姜坻不一樣。
當年剜心獻祭的時候,姜坻就抱著一顆捨身成仁之心,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被他斷了轉世輪迴之路,再世為人,定然非富即貴,一生平安喜樂。這樣的姜坻,又怎麼可能墮落成為不擇手段的魔物呢?
除了想法子讓姜坻接受妖丹變成妖物之外,姜垣想不出別的法子,讓他的姜坻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了。
或者——
「阿坻,你、你讓那隻蘆花雞出來,那小子奸滑似鬼,說不定會有別的法子。」想了想,姜垣無奈妥協道,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祈求。
姜坻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的話,他片刻也不想再和這個魔鬼同處一室了,可是他知道,他現在必須要克制,白芎因他而生,也很有可能因他而死,姜坻的性格,註定了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之人因他而死,更別提,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和白芎沒什麼關係,如果他再堅持的話,萬一惹惱了姜垣這個變態,到時候還不知道這變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白芎全程「圍觀」了姜氏兄弟(也有可能不是親生的)的愛恨糾葛,一時間也有些唏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麼狗血的一段往事,以前上學那會兒,看上古神話的時候,覺得伏羲和女媧既是兄妹又是夫妻簡直毀三觀,擱在現代必須被廣電總菊下架的那種,等到了這裡才發現,不是他三觀有問題,而是在這個時空,壓根就不存在「三觀」這種東西。
看看姜垣就知道了,這傢伙根本不覺得自己喜歡姜坻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在白芎看來就很有什麼了。
他畢竟是熟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人民教師。
因此,在姜垣面色陰沉地問他,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姜坻沒有妖丹也能活下去的時候,他真想說您老人家還是放過姜坻那孩子吧,換成是他,自己全家都被姜垣害死了,別說和他在一起了,簡直都不願意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他還不如去死呢。
可是他不敢,畢竟自己和雲霄,還有妖族的小命,都還捏在人家手心裡呢。
努力思考了一會兒,白芎認真地給了姜垣一個不懷好意的建議——
「您不肯讓姜坻成魔,無非是擔心他太過仁善無法成為強大的魔物。」
「其實,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啊,您可以將自己的力量,分享給他嘛~」
「我聽我們家雲霄說,魔物是可以依靠吸取魔氣自行修煉的,既然如此,您又如此喜歡他,何不讓他,吸取您的魔氣和力量,成為一頭強大的魔物呢?」
嘴角掛著一抹淺笑,白芎溫和地看著他,好像一個資深的傳銷大師,正在為新來的員工們洗腦。
「你敢算計我?」姜垣看著他,臉色微微一變。
第109章
姜坻這個傻子!還一門心思地維護這隻奸詐狡猾的雉雞精呢,還覺得人家很無辜很柔善可欺呢!
結果呢?
人家臉上掛著笑, 嘴裡說出來的話, 卻摻著世間最可怖的毒!
「怎麼?捨不得啊?嗤~還以為你為了姜坻, 連命都可以不要呢,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白芎偷偷翻了個白眼, 無聊地靠在一棵梨樹下, 仰頭看著樹梢飄零而下的雪白梨花。
那梨花估計不是真的, 仔細看才發現,落下來的花瓣, 在半空便會消融不見, 然後樹梢會重新長出潔白的花骨朵, 次第綻放, 就好像一個自動開花的桌面小程序一樣, 唯美浪漫,卻沒有絲毫的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