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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白皙的手指一顆顆解著紐扣。
龍芸馳拉了個靠椅過來,反著坐下,手放在椅背上,腳踩在下面的和橫槓上,委屈唧唧地看著顧南山。
「阿山……」
金色的雙眸水汽氤氳,眨巴眨巴的,「我可以一起去嗎?我也想送送爺爺。」
像極了撒嬌的小貓咪。
顧南山最是扛不住龍芸馳這般模樣,一看,心就軟了。
「孩子怎麼辦?」
「抱著他去。」龍芸馳二話不說把搖籃中的孩子撈了出來:「可以嗎?」
「……」
顧南山額頭青筋跳了跳,上前把孩子抱了回去,小心翼翼放進搖籃:「不行,樂樂小,不能見風,更何況,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那……我不出現,我隱身跟著。」
顧南山抿了抿唇,雙手抱胸歪頭看他:「真的想來?」
龍芸馳連連點頭。
「那你不能讓別人看見,特別是樂樂。」
「沒問題!」
顧南山給龍芸馳找了一套黑色的西裝穿上,又交代了一些哄孩子的方法,才開車朝顧宅的方向駛去。
雖然他現在成了神,可以隨意出現在自己想去的地方。
但是他還不太熟練,加上他不想在顧景明的葬禮上出么蛾子,最終還是選擇了開車。
他抵達顧宅時,外面已經停了很多車,可是走進客廳,裡面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三叔伯?」
這人是顧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平時沒什麼來往,但見過幾次,顧南山也有些印象。
「南山,你怎麼現在才來!」
看到他,男人連忙起身,快步上前:「快,裡面已經做法了,快去給你爺爺上個香。」
顧南山點點頭,跟著他一路往停靈堂的方向去。
遠遠的,他就已經聽到停靈堂那邊傳來的誦經聲。
踏入停靈堂,只見院子中站了百來個人,人們皆身穿黑色西服,胸前戴著一朵白色菊花,雙手交叉放於身前,神色肅穆地拉著靈堂的方向。
靈堂內,六個和尚席地而坐,手中敲著木魚,嘴裡念著經文。
氣氛沉浸而肅穆。
顧南山閉上眼睛,輕吸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他剛進去,所有的目光都朝他這邊看。
「快看,顧南山來了。」
「身為長孫,他竟然來這麼晚,真是不像話!」
「誰說不是,我還聽說要不是他父親親自去請他,他還不一定會來呢。」
「別說了,他過來了。」
這些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若是以前,顧南山可能一句都聽不見。
可如今他成了神,耳尖目明,即便他不想聽,這些聲音也會主動跑到他的耳朵里。
迎著眾人的目光,他緩緩走到堂前。
接過和尚遞的香,朝顧景明的遺像拜了三拜,隨後便退到一旁跪下,和顧雄文一起燒紙錢。
燒了一會,顧南山才察覺到這裡缺了個人。
「顧源呢?」他低聲問旁邊的顧雄文。
顧雄文頭也不抬:「生病了,在醫院。」
生病?他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正想著,他腦海中突然閃過蟲子進入顧源身體的瞬間,拿紙錢的動作頓了頓。
難道是因為那個?
察覺到他的異樣,顧雄文瞥了他一眼:「怎麼?」
「沒什麼,只是有些意外。」顧南山邊燒紙邊說:「一個平時身體壯的像頭牛的人,怎麼突然就病了,還在爺爺出殯的當天病。」
話音剛落,顧雄文的臉色就沉了下去:「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慨一下。」
聞言,顧雄文哼了一聲:「你弟弟是真的病了,你心裡要是還有這個家,送完爺爺就去看看他。」
顧南山動作一頓,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又低下頭去,繼續燒紙。
他什麼都沒說,顧雄文的脖子卻瞬間紅了起來。
若非此時是在老爺子的靈堂上,顧南山覺得,顧雄文一定會跳起來罵自己。
正如他所想,顧雄文瞪了他一眼,便繼續安靜地燒紙。
可惜了,他還想看看這個虛偽的父親在眾人面前撕下偽裝的模樣,沒想到,他竟忍了。
偌大的停靈堂內。
來送顧景明的親戚朋友們在和尚的安排下,一個個上前上香,說兩句不舍的話。
說完又回去站著,聽和尚誦經做法。
做法結束,正巧是傍晚時分。
「起靈——」
隨著哀樂響起,親戚們抬著顧景明的靈棺,跟在顧南山的身後,緩緩出了停靈堂,上了靈車。
抵達墓園時,天開始下起了小雨。
黑色的雨傘一把把撐開,隨著靈棺進入墓園。
顧南山捧著顧景明的遺像,看著靈棺下放,蓋土,神色逐漸麻木,最後,目光只緊緊盯著墓碑上笑臉盈盈的老人,雙手緩緩握拳。
突然,他的手被一股暖意包裹。
顧南山愣怔,正要抬頭,旁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別怕,我在。」
他抿了抿唇,輕輕張開手,和身旁的人十指相扣。
再次抬頭,眼神多了一抹堅定。
爺爺,您看到了嗎?我很幸福,您放心走吧。
老爺子下葬後,送葬的親戚朋友一個個上了香,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