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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能不能成,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在他的顧忌之中,因為蕭華雍與沈羲和出手了,那麼就是勢在必行,容不得任何人去阻攔。
蕭長彥心裡沒有準備,看了的第一念頭就是若不成帶來的嚴重後果,他的劍眉逐漸聚攏:「此事干係重大,非得稟明陛下,由陛下做主才可。」
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要是不通知陛下就擅自決定,敗了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便是成了也得到陛下的面前請罪。
「殿下,此事已然耽誤不得。」仲平直效勞祐寧帝多少年了,對祐寧帝的脾氣還不了解?
若是祐寧帝親自在這裡,看到這裡的慘狀,或許會孤注一擲。可祐寧帝不在這裡,哪怕他們把這裡的情形說得再刻不容緩,都還沒有出現水患與人員傷亡,比起往年那些洪澇,可謂不值一提,祐寧帝不會輕易鬆口。
然則這裡與往常不同,往常來勢洶洶,他們抗擊得也義無反顧,雖然有損傷,可到底不算慘烈。
現下這裡卻是看似溫和無害,是還未到爆發之時,一旦爆發,那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他們將會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整個城被水吞沒。
「如此大事,若不稟明陛下,你我眼裡可還有君上?」蕭長彥堅持。
「殿下,此法可行。然則挖掘渠道之時,需得將這些地方的積水暫時堵在一處,待到渠道成後放水。」仲平直還是極力勸說蕭長彥,「大雨一直未曾斷絕,臣與陶公按如今的雨勢推測,最遲兩日,必得動工挖掘渠道,否則渠道未曾完工,我們要先受堵住的積水反噬,此法就再難成事!」
「仲公,小王知曉仲公心繫百姓,小王這就去傳信與陛下。」蕭長彥說著抱手一禮。
他才邁開步伐,就被莫遠擋住了去路,蕭長彥目光銳利地看了一眼莫遠,轉頭看向沈羲和:「皇嫂這是何意?」
「太子殿下情勢兇險,我既然知曉解救他之法,就不可不試一試。」沈羲和淡然回視,「百姓尚且還有一日等,可我卻不知活人一直無脈象,能等多久。亦或是……太子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景王殿下以死謝罪?」
「皇嫂!」蕭長彥面色一沉,「子不語怪力亂神,神明指引一說,子虛烏有,皇嫂何故藉此生事?」
「神明指引,子虛烏有?」沈羲和似譏似諷道,「這話,景王殿下似乎說得有些晚。我與太子殿下尚未來登州之前,未曾聽聞景王殿下如此義正言辭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蕭長彥一噎。
都忘了蕭華雍是因何而來登州,這不是出了個天降奇石?
陛下都默許了蕭華雍按照天降奇石的意思來登州,那會兒沒有覺得怪力亂神荒謬。現在又說不能信這些,豈不是自打嘴巴?
一時間,蕭長彥也無法反駁沈羲和。
「天降奇石,是景王殿下傳回京都,是陛下認可,才會命太子前來。有此在前,便是陛下授命,聽從天意。此刻我亦是奉皇命而為。」沈羲和說得理直氣壯。
瞥了蕭長彥一眼,轉而對蕭長卿與仲平直道:「水患一事刻不容緩,信王協助仲公,調派人手,即刻行事。」
頓了頓,她眸子微轉,斜向蕭長彥:「若有人從中阻攔,一律按違抗皇命處置——格殺勿論!」
第660章 總得有人站出來
沈羲和一錘定音,且有理有據,形勢比人強,蕭長彥知曉他不但沒有立場反駁,更甚者他若是執意反對,也只能是落得一個被沈羲和軟禁的下場。
不出半日,蕭華雍作為儲君,被神明附體,是上蒼不忍百姓受苦,特意借太子之體,告知治水之法,正好與先前天降奇石遙相呼應,百姓們信以為真。
故而陶專憲與仲平直提出引流入海的法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擔憂與畏懼,他們在沈羲和散布的一系列謠言下,對此深信不疑且期待不已。
由蕭長卿調配人手,陶專憲與仲平直擬訂動工之法,駐守的軍衛也被沈羲和指揮得團團轉,不僅要監督百姓動工,還要盡力從縣內調運動工所需之物。
兒郎們被編制分批輪流開始挖掘渠道,女郎們熬藥燒飯,確保大雨之中勞動的壯力不受風寒侵蝕。
沈羲和與蕭華雍督促著朝廷運送的糧物,這一動工所需之物大幅度增加,先前運送的頭一批糧食至多三日就能耗光。
蕭華雍在集體動工的次日便醒來,蕭長彥還有什麼不清楚?所謂的神明附體,不過是這夫妻二人聯合起來的唱的戲,目的就是順利達成引流入海這個治水之法。
整個縣城內,能夠去挖渠道之人,包括年過五旬的陶專憲都親自去了,蕭長卿更是以身作則,披著蓑衣,與百姓為伍,宛如一個莊稼漢,挖得熱火朝天。
不能加入的人都在盡力發揮自己的作用,上下一片,眾志成城,蕭長彥也不得不與蕭長卿一道跟著幹活兒,看著這樣人人辛勞,卻無怨無悔的畫面,蕭長彥心裡也極其複雜。
若是這法子能成,蕭長彥心裡對沈羲和是深深欽佩的,這樣的魄力和才智,也難怪她有膽色去肖想那樣的位置。
「皇嫂,便不怕海水反噬麼?」這一日,回到縣衙,蕭長彥終於看到來督促進度,關心糧物消耗的沈羲和,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自從與蕭長卿一道親力親為帶頭挖掘渠道,蕭長彥每日忙得比九伏天練兵還要累,也再未見到沈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