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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他的兄弟,但他卻至今沒有看透是誰!
胭脂案證據最後是他的二皇兄昭王呈上,昭王雖然嫡妻已逝,卻留了一子一女,他不信沈羲和委屈自己做繼室不夠,還要做繼母。
沈羲和是在告訴他,這件事鬧到陛下面前,他絕對不會如他自己所想的那般,只是被訓斥或是被罰思過那般簡單。
「殿下未加冠便封王,陛下越是重視殿下,便越容不得殿下背叛。」沈羲和輕輕放下杯子,杯底卻在木桌上磕出沉悶的聲音,「殿下,我只想再聽你說一句話,這一句話決定我如何行事,殿下開口可要慎重。」
蕭長贏沉沉盯著沈羲和好一會兒,她始終做出靜聽的模樣,不催促不著急的從容自如。
「河西節度使!」蕭長贏扔下五個字,便起身拂袖大步離去。
臉色陰沉,連一句告辭的客套話也無。
「葉岐?」沈雲安劍眉聚攏,「可信麼?」
「到了此時,他不會胡亂攀扯。」沈羲和相信蕭長贏的確是從葉岐手中截獲防禦圖。
葉岐是定王妃葉晚棠之父,上次定王妃壽宴,葉晚棠對西北十分熟悉……
河西這個位置也正好在西北之外,若是有一天西北兵變,對上的第一人必然是河西節度使。
「若是定王,倒也合情合理。」沈雲安沉眸道,「防禦圖若沒有被烈王截獲,送上了陛下的御案,陛下必然要派葉岐擒拿我與阿爹,他駐守涼州十幾年,對西北瞭若指掌,屆時西北一亂,他是最能輕易平亂立功,繼而接替阿爹位置之人。」
「先讓阿爹查一查。」沈羲和沒有輕易下定論。
看出妹妹的顧慮,沈雲安問:「你是如何作想?」
「阿兄所言合情合理,但我覺著時機不對。」沈羲和微微搖頭,「葉岐盯著西北,想取代阿爹之心定然有,可現下接替阿爹執掌西北,定王便會被陛下猜忌,我若是他,定要等到陛下垂危之際,才有這番動作。」
「你是懷疑葉岐也只是顆棋子?」
第81章 差一個就集齊了
既然蕭長贏沒有說謊,這東西確實是從葉岐手中截獲,那麼葉岐一定是提前動手了,但他不是主動,而是迫於無奈,這個迫於無奈絕不是定王授意。
定王現在可還是閒雲野鶴的閒散王爺,在韜光養晦之中,自己都還沒有冒頭,又怎會把岳家推至風尖浪口?
「和曲衍光之事,倒有些相似。」沈羲和陷入了沉思。
這一次,沈羲和卻是猜錯了,曲衍光撕破宣平候府的口子,是蕭華雍主導,而葉岐的事情卻不是。
蕭長贏之所以妥協,並不全是受到沈羲和的威脅,而是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急匆匆趕回王宅,未免引起人猜疑,忍了又忍,忍到夕食之前,蕭長卿派人來請他過府一道過端正月。
端正月燃燈拜月都是女郎之事,郎君通常是對月小酌。
廣庭之中,桂樹矗立,扶疏遮蔭。樂律翩翩,舞女蹁躚,素衣飄然。
蕭長贏卻絲毫沒有心情欣賞,而是盯著一身白衣,手掛佛珠的蕭長卿。
自從五嫂去後,他的哥哥就喜歡著白,且眉目越發寡淡,眼底波瀾不興,像極了他那冷得無心無情的五嫂。
他把自己活成了亡妻的樣子。
「你想問便問。」蕭長卿先開口,聲音清淡。
「為何?」蕭長贏盯著親哥哥,「為何要盜安西防禦圖,又為何交到我手上?」
也是在今日,沈羲和一句,對方既然沒有反擊,就應該在善後的分析,讓蕭長贏驚覺一些細節,從而抽絲剝繭猜到是他的親哥哥所為,但他沒有證據。
蕭長卿布的局,完美到無懈可擊,只有他沒有刻意隱瞞的蕭長贏才能猜到,即便是猜到也無法證明。
不過蕭長卿卻沒有欺瞞,他的目光落在蕭長贏的身上:「阿弟,你對昭寧郡主,欲親近又不敢親近,想對她示好也不知從何下手,時而會無故想到她,時而又想看她吃點虧,甚是想要她在你面前落敗一次,是與否?」
蕭長贏眼底浮現一縷驚詫。
蕭長卿端起茶碗:「你動了心了,阿兄在幫你。」
「我不要你幫!」蕭長贏下意識否決了後半句。
換來蕭長卿唇角微揚:「阿弟,莫要步了阿兄的後塵。」
「我不是你。」蕭長贏其實很惱怒蕭長卿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他的哥哥曾經是他的驕傲,是他最敬重的人,他意氣風發,運籌帷幄。
此刻卻變得滿目滄桑,看似修身養性,實則像個活倦的厭世之人。
蕭長卿仿佛沒有聽到蕭長贏的話,沉寂的眼望著深黑的夜:「當年顧謝兩家退親,陛下不顧顏面,要納她為妃,我聽聞之後,便在明政殿長跪不起,求陛下賜婚。並允諾,陛下若賜婚,我此生甘願為陛下之刃,這些年我雙手沾滿鮮血……」
蕭長卿低下頭,盯著虛張的雙手:「我一邊厭棄自己,一邊又慶幸自己娶了她。我的所作所為不敢開口與她講,卻又自覺自己付出良多,而她始終不肯對我有半句噓寒問暖。」
說到此,蕭長卿眼底蔓延痛色:「我愛著恨著圓著痛著,我只想她為我動容一瞬,證明她心中有我,讓我覺著我所有付出都值得,可她始終沒有多給我哪怕一絲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