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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陛下分憂之事,他絕不出頭;要職空缺,旁人明爭暗鬥,他置若罔聞;凡有大事,其他幾位殿下恨不能都摻和一腳,要麼渾水摸魚,要麼讓水更渾,唯有他無動於衷。
明里暗裡,他才是那個真正做到孑然一身,不結黨羽,不與朝臣私下往來,不收受賄賂,不暗中培植勢力。
「呦呦慧眼,老三是個明白人。自他娶了李氏,便註定與帝位無緣。」否則才漸漸認命的西涼,心思又會蠢蠢欲動,陛下定會不容於他們夫妻,「他如此,雖不能位及至尊,但日後無論誰贏了天下,必有他一席之地。」
尤其是踏著兄弟鮮血的皇子走上皇位,為了安撫朝臣,彰顯自己的寬容,為了安撫百姓,彰顯自己的仁義,都要留上一兩位兄弟,來證明他並非罔顧親情的冷血暴戾之君。
「如此說來,當真非代王。」沈羲和之前只是猜測,此事過于敏感,陛下朝臣都盯著,沈羲和也不好著手去調查,這才到蕭華雍這裡尋到最終答案。
既然不是代王,那麼誰能夠全權代表代王,而令於造深信不疑?
只能是代王妃——李燕燕。
她終究是放不下國讎家恨,沈羲和有些惋惜,她難道不知,一旦她被揭露,陛下就有了理由,對西涼尚存的皇室趕盡殺絕麼?
「此事周密,代王妃深藏不露。」蕭華雍從未將目光停佇在除了沈羲和以外的女郎身上,「我詳查過,若非此事被你撞見,又有步世子深查鬧上大理寺,他們只怕要瞞天過海。」
抓起來的人已經招供,他們原打算今年大幹一筆,到了年末就徹底收手。
年前各地官府都事務繁多,對於一兩個墓地被動的報案不會立時偵查,他們也已經計劃在各地鬧出幾樁人命案子來擾亂視線,等年後再來追查,他們早已逃之夭夭。
說來也是步疏林執著,沈羲和才會去銀樓走一趟,斗金銀樓也已經查封。
而蕭華雍主張各地官員發放告示,若有購得之人可拿到衙門,由官府見證,苦主以半價贖回,權當是行善積德,且從墳地里拿去之物,諸多人也不願留著,銷毀若是被看見,視為盜墓案同夥,能夠拿回一半損失,也算公道。
許多購得贓物之人都拿到官府,官府會問清何處購得,如此一來就將沾手的人員儘可能一網打盡。
「殿下亦認為乃代王妃所為?」沈羲和有些詫異。
「非代王妃一人可為。」蕭華雍道,「她定與人共謀,才能周全自此。」
陛下和朝廷諸人都沒有懷疑到李氏身上,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足智多謀,而是他們不信表面上衝動易怒,對皇家的仇恨明明白白擺在臉上的李氏是個城府極深之人。
李氏這些年的偽裝騙過了所有人,自然還有另一點,沈羲和與蕭長旻將於造是假冒之事做得天衣無縫,令百官乃至陛下都無從懷疑,故而他們會被誤導,以為於造臨死也在胡亂攀咬。
尤其是陛下,他應該是對代王最了解之人,他更不會信此事書代王所為。只有沈羲和、蕭長旻以及蕭華雍篤定,於造並未說謊。
第265章 代王妃的同謀
於造自然是真的於造,他清楚若是他敢欺騙沈羲和和蕭長旻,他們能夠偷梁換柱保全於家,也就能將於家置之死地。
「李氏與何人合謀,一絲線索也無?」涉及朝堂大事,沈羲和不便插手調查,以免引起祐寧帝猜疑,時刻盯著她反而不美,故此才來問蕭華雍。
「乾淨利落,無一絲痕跡。」蕭華雍都忍不住暗贊。
沈羲和沉吟了片刻:「若要如此,只有一個法子可行。」
蕭華雍唇邊的笑紋浮現,其實他心中已有定論,只是蕭長旻都未曾這般想,一直盯著老三,他想知沈羲和是否與他想到一處:「是何法子?」
「代王妃幽居內宅,又是李氏之人,便是她善於偽裝,瞞過了自己的城府,可她稍有異動,陛下定會察覺,故而她應是沒有可支配之人。」
沈羲和分析道:「而此時所謀甚大,非心腹不敢指派。故而,依我看來,於造並非被她的人逼入局中,只不過他們將於造套牢成為他們的棋子之後,於造必然要知曉為誰賣命才肯繼續著手,代王妃就出面見了於造,令於造以為一切都是代王所為。
然則,此案代王妃只怕也就這一個作用,便是擔了個名,只為掩護她同謀。」
於造不可能不確定是代王就敢跟著幹這樣的事兒,哪怕是被威脅被算計也不可能。
代王這些年也絕不是真的韜光養晦,以他的實力也不可能做到這樣的大事兒,以及盜墓案被揭發出來之後,代王一如往常大事置身事外的態度,也能看出此事他毫不知情。
李燕燕又無人可用,事情被揭露出來,代王成了被懷疑之人,卻查不到絲毫證據,哪怕是他們順著代王懷疑了李燕燕,也查不到李燕燕絲毫證據。
就只能說明李燕燕只是個煙霧彈,也只有如此她才敢大膽行事。
只因便是人人都猜疑她,卻也拿她無法,故而那些被抓之人都是另一主謀借李燕燕之手安插給於造,讓於造越發對代王暗中勢力佩服,從而死心塌地。
蕭華雍從胸前之中爆發出沉悶而又愉悅的小聲:「呦呦與我,心有靈犀。」
對蕭華雍的曖昧措辭,沈羲和充耳不聞,面不改色,也不欲去糾正,計較了反而使他越來勁兒,指不定還能說出更多露骨之言,不過是仗著她打定主意與他合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