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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妾身有事來報——」外面有人發出了悽厲的高喊。
聲音實在是尖銳刺耳,他們紛紛讓開,就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跌跌撞撞跑來。
這正是榮璆的生母。
第598章 陛下也得憋著
榮璆是榮家四房,早年喪父,父親是庶子,在榮家艱難度日,自幼他就懂得刻苦與上進,他能夠進金吾衛與榮貴妃沒有多大關係,全憑自己勤勉習武,也是兒子成了金吾衛,其母才終於不被長嫂剋扣用度,再也不用為了一盞燈,一床避寒的被褥而愁苦。
榮四夫人膝下只有榮璆這一個依靠,榮璆若是死了,她的天也就塌了。
早在得知榮貴妃派了榮璆來,沈羲和就命人去榮府將榮四夫人接過來,並且讓她知曉榮璆已經死了,榮璆是為了榮貴妃辦事而死。
本朝雖對女子優容,不興前朝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一套。寡婦可再嫁,寡婦可立女戶可經商,甚至若有文采可入宮為女官,若有武勇可入衙門做捕快。
饒是如此,許多大世家的女子仍舊將一身依附在男子身上,對於榮四夫人而言,剛剛成親尚未有子嗣的兒子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天,現在她的天塌了。
「陛下……臣婦手中,有貴妃娘娘罪證——」榮四夫人聲嘶力竭地高喊。
這麼多人看在眼裡,哪怕榮家的家主也不好去阻攔,祐寧帝目光划過榮貴妃:「讓她進來。」
這些年隨著榮璆的嶄露頭角,又能藉助金吾衛的身份便於宮中行走,漸漸得了榮貴妃的倚重,她諸多事都是由榮璆效力。
榮璆和榮貴妃又非嫡親的姑侄,幼年時受到的冷遇與磋磨令他危機意識極強,他心裡清楚,但凡出了紕漏,榮貴妃必然將他捨棄,故此想盡辦法留了一些證據給母親,為的是有朝一日,他若遇不測,母親有能自保之物。
榮四夫人不需要自保,她已經身無可戀,但她一定要讓害死兒子的人付出代價!
她上交了不少證據,但是能夠令榮貴妃致死的證據並沒有,榮璆也是近幾年才初露鋒芒,榮貴妃早就已經坐穩宮中,最重的一條竟然是榮貴妃要謀害太子妃。
榮貴妃是讓榮璆去尋找與太子妃一模一樣的狸奴,榮家現在還有不少相似,這隻狸奴早就在幾個月前尋好,爪子用了藥物浸泡了許久,這才造成了紫玉的意外。
榮家有還未處理完,極像短命的狸奴,短命摁住的這隻與它一模一樣的狸奴,爪子上的藥物也的確與紫玉傷口上吻合,這個時候隨阿喜已經被沈羲和喚來,他施了針令紫玉暫時甦醒,紫玉當即指認:「婢子是碰上了太子妃的狸奴,恐太子妃尋找,這才欲將之帶回,卻不想竟被人掉包,心無防備之下,被其抓傷,隨後之事,婢子一無所知。」
「貴妃娘娘為了對付我,倒也是煞費苦心。」沈羲和淡淡一笑,笑不達眼底,「我若沒有猜錯,這隻狸奴是貴妃娘娘為我準備,卻不知怎地跑了,恰好被紫玉撞見,貴妃娘娘得知之後,便派榮護衛來尋,豈料榮護衛在廚房遇上了逃跑的刺客,兩廂動了手,榮護衛不敵死於刺客之手。」
聽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兒,蕭華雍低咳了幾聲,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聲。
殺榮璆是為了引得榮四夫人揭露榮貴妃,要讓榮貴妃欲對沈羲和不利坐實。但絕不能讓旁人知曉榮璆是他們反殺,榮璆可是陛下的金吾衛,哪怕他犯下錯事,也應該由陛下處理。
故而才有沈羲和以香為引,讓陛下弄出一個刺客,企圖為自己正名。同時利用刺客達到趁亂掃尾運作的目的,繼而將榮璆之死推在刺客身上。
現在刺客不見蹤影,陛下心裡知曉不是這麼回事兒,卻又能如何?難道站出來說刺客是他自個兒派的?根本不可能殺榮璆?
自然不能,這一局哪怕是陛下都要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
蕭華雍擅長遠之局,波瀾壯闊;沈羲和鑽周密之局,滴水不漏!
真相似乎只能是沈羲和說所這般,人人都企圖尋找一點破綻,偏生一點破綻也無。
「至於貴妃殿中的女史,只怕也是為了報答法照師父,才自願獻身吧。」沈羲和又添了一句,「否則法照師父如何能夠自盡而亡?」
法照為何會自盡,不是悔過不是醒悟,而是沈羲和讓莫遠帶了一句話給他,他會連累他師父也被逐出相國寺。
一個願意與榮貴妃合謀,企圖玷污她身邊人六根不淨的和尚,沈羲和豈容他活著。
法照對佛門沒有敬畏之心,對師父卻有感恩之情。
「不是,不是如此……」榮貴妃微微搖著頭,事情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她想反駁,但在種種鐵證面前,她便是說出只是想要先將紫玉送給法照,再借紫玉之事引來珍珠,命榮璆拿下珍珠,殺了一個她宮中的內侍,嫁禍珍珠。
先斷沈羲和兩臂,阻攔沈羲和伸手宮權,她原本只是想要這樣。
以沈羲和的聰明,她的計劃要麼前面不成,要麼後面不成,無論如何,只要沈羲和一動,她就能隨機應變,總之想要牽扯到自己並不容易,哪裡知曉今日天要亡她,刺客一時打亂了全盤計劃。
「陛下,若如太子妃所言,刺客尚未緝拿,請陛下派人再搜相國寺,以保陛下安危。」蕭長旻又道。
還用蕭長旻說麼?繡衣使現在都沒有全部回來,平遙侯與鎮北候可沒有留下來看戲,把搜查的東西和人留下,就又繼續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