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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必然還有一場惡戰,留於此處才是最安全。
「我們留在此地,等候消息。」蕭華雍道。
沈羲和沒有逞強,蕭華雍既然這般說,定然是已安排妥當。
「殿下,你希望這場惡戰,有人傷亡麼?」不知為何,沈羲和突然想問一問。
「你是在想,我是否設局,藉此取人性命……」蕭華雍抿唇淺笑,「譬如陛下……」
蕭華雍並未不愉,反而心中開懷,似沈羲和這樣的性子,會問出這樣的話,是將他當做可以信賴之人,儘管這份信賴,無關情愛,卻也足夠讓他愉悅。
沈羲和問了本就沒有打算隱瞞心思和猜測,默認地點了點頭。
「我建議投毒,便是不希望陛下命喪於此。」蕭華雍也極其坦誠,「陛下若此刻命隕,會留下諸多隱患,我此刻亦不是登基。」
沈羲和含笑看著他:「宮中有信王與代王,軍中有景王。」
這次信王蕭長卿和代王蕭長瑱都沒有來,一個賭氣為亡妻守孝,一個則是為母守孝。
景王手握安南兵權,陛下與諸王在狩獵場遇難,信王和代王便可以把持朝政,而景王就會帶兵殺入皇城,天下會大亂。
「這是其一。」蕭華雍不再掩飾自己,「還有陛下的私兵將會群龍無首,亦有外敵環繞,內憂一出,外患接踵而來,江山不穩,受苦的還是流離失所的百姓。」
沈羲和聽了他的話,心思一動:「殿下有仁愛之心,若有一日,殿下要登帝位,便會使得百姓飽受戰亂之苦,而殿下若是願意退讓,便能護百姓周全,代價是殿下的性命,殿下會如何抉擇。」
「呦呦,欲聽真言?」蕭華雍含笑問。
沈羲和:「真言。」
「真言便是,若這世間無你使我牽掛,我便捨身全天下。」蕭華雍唇瓣盪出輕淺的笑容,眼眸深凝,溫和似有春水在涌動,「若有你需我相護,我只能負盡蒼生。」
第176章 與你一個?
寧負天下不負卿。
多麼震撼人心的情意,若是換個女郎定是喜不自禁,但沈羲和卻將一種難懂的目光投在蕭華雍的身上。
真的有一個人能待另一個沒有血緣之人到如此地步?
當真有那麼喜歡麼?
怎麼能有那麼喜歡呢?
這對於沈羲和而言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的眼神像鹿一般毫無掩飾的困惑與茫然,蕭華雍竟全然悶氣不起來,反而唇角舒展:「終有一日,我會叫你明白,這是如何的心甘情願,泥足深陷,義無反顧。」
沈羲和聽了後唇角多了一絲笑紋,她不是嘲弄,卻透露著十足的荒唐之意。
蕭華雍沒有氣餒,他負手望著斷崖削壁,險峻立陡,曲徑莽林間,纏繞的霧靄滾滾滔滔,山重水複,千藤萬蔓,一股強烈的征服欲油然而生。
海東青的叫聲與巨蛇的嘶叫之聲交織著,透過峰巒與山嵐斷斷續續傳來。
隨阿喜與墨玉開始整理東西,雖然是留在這裡也不能隨意丟棄,沈羲和還有些乏力,她默然坐著,陽光透過枝葉揮灑下來,她忍不住閉眼仰頭享受。
此處悠然安寧不受打擾,下方的廝殺卻極其慘烈。
祐寧帝採納蕭長庚的意見,對巨蛇投毒,奈何這些投擲下去灌了毒的雞鴨羊,都被巨蛇給撞開,它根本沒有撕咬或者吞噬,直接將之撞開,它中了蕭華雍投的毒,因為吃下去的量不大,故而極其暴躁。
從深潭之中爬出來,一路橫衝直撞,毫無章法,見到活物就撕咬,極致難受的時候還會往牆壁上撞擊,海東青一直收斂著翅膀歇在高山峭壁之上,盯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祐寧帝為了斬蛇做了充足的準備,昨晚連夜調了神弩營過來,埋伏在層林之間,這種弩威力極大,射程可達數百步,一直直強勁的弩飛射出去,穿透了巨蛇僵硬的表皮,如同釘子狠狠扎入它的身體。
饒是如此,它依然不肯輕易倒下,身上被扎了數十根弩箭,依然扭動著咆哮著。
弓弩手再次出擊的時候,它學會了閃躲,很快就耗光了弓弩,張著血盆大口衝擊過去,蕭華雍帶著沈羲和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取出骨哨輕輕吹了一聲,落在斷崖之上宛如石化的海東青才展翅飛掠而來。
沈羲和側首看了眼他手裡的骨哨,是用大型動物的骨頭雕琢出來的哨子,聲音脆響具有穿透力,亮澤如白玉。
「與你一個?」蕭華雍又摸出一個遞給沈羲和。
沈羲和面無表情把臉轉向下方,無聲拒絕。
就知道她不會要,蕭華雍將之收了起來,海東青飛掠而去,它翅膀展開長有一丈。
沈羲和清晰看到它偏飛過巨蛇的脖頸,帶著一串血珠在虛空飛濺。半空中一繞,又折回來,躲過巨蛇的攻擊,又在巨蛇的身上一抓,活生生從巨蛇身上扯下兩塊肉。
沒有受傷的巨蛇或許還有一敵之力,現在的巨蛇本就中了蕭華雍的毒,又被弓弩手重創,哪裡是吃飽喝足,精神十足的海東青對手?
不消片刻,巨蛇龐大的身軀就砸落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無響動,但眾人都不敢輕易上前,還是海東青得到了蕭華雍的指揮飛掠過去,破開了脆弱的腹部,劉三指才敢上前。
「我們回行宮。」蕭華雍對沈羲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