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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沈羲和明白了,蕭華雍是覺著這個法子有些陰損,怕她心裡不舒服,才強調是反擊。
她微微一笑:「殿下過慮了,我從不是善男信女,且不說四殿下一手主導盜墓案,喪盡天良,泯滅人性,只為撈財,代王妃是幫凶。就憑四殿下與穆努哈聯手,險些取了你我性命。此事兒,我就不會善罷甘休。」
李燕燕和四皇子蕭長泰有沒有私情,關於這一點,沈羲和覺著是沒有,哪怕她在李燕燕身上聞到了屬於蕭長泰的氣息。
當時燈樓倒塌,火光四起,他們倆又是私下見面,猶如驚弓之鳥,閃躲在一處,且貼近彼此也是正常,如此也能沾染上對方身上的香氣。
她能夠步步設計陽陵公主與穆努哈,和蕭華雍設計蕭長泰與李燕燕又有什麼區別?
這事兒涉及到一個皇子妃,一個皇子,同時擊殺兩邊,並不容易,蕭長泰這些年也培養了不少勢力,否則如何能夠弄出驚天動地的盜墓案?
有一勞永逸的法子,為何不用?
一個被罰皇陵私自上京的皇子,與嫂子私通,這是多大的醜聞?
陛下必然要秘密賜死,才能保全皇室顏面。
蕭華雍笑容更加明亮,他其實有點擔憂沈羲和對他的手段不認可。
「四殿下是個聰慧之人,他會輕易入套麼?」沈羲和擔心蕭長泰知曉是蕭長瑱中了毒,就猜中一切都是蕭華雍背後搞鬼,會不上京。
「他能猜到也無妨,代王妃未必會信,我會讓代王妃逼得他不得不入局。」蕭華雍衝著沈羲和神秘地眨了眨眼尾有痣的眼。
沈羲和真是對蕭華雍無奈至極,在她漸漸習慣他言辭上的撩撥之後,他又開始行動上的撩撥,他似乎是在有預謀地一寸寸擴寬自己對他的容忍限度。
沈羲和覺得不能無限度地慣著他,端起茶碗道:「殿下想來諸多要事纏身,就不留殿下了。」
她逐客永遠是如此直白,蕭華雍低聲一笑,問:「呦呦要與我一道去送一送穆努哈麼?」
送他最後一程,她和穆努哈之間,是穆努哈先要截殺她阿爹,而她也把穆努哈弄得狼狽逃竄,穆努哈整出一場虎襲,她也把穆努哈給抓住,又清楚知曉穆努哈活不過明日,她沒有那麼強烈的報復欲,非得親眼看著穆努哈死。
瞥了蕭華雍一眼,尤其是此刻不想和蕭華雍一道去,他定然又要想方設法占自己便宜。
「不去。」沈羲和果斷拒絕。
其實早就猜到了她不會應允,自己方才的舉止的確有些輕佻,她可是端雅淑靜的女郎,能夠適應他的輕浮之言,已然不易,要她頃刻間就接受自己的輕佻之舉,實在強人所難。
蕭華雍十分懂進退,沒有歪纏,獨自離去。
早在他出宮之前,穆努哈就被送出了宮,上次秘密關押巽王的院子,這一次可不是在密室里,而是在院子裡,院子裡有四個鐵牢,這四個鐵籠是相連在一起,只不過中間的鐵門間隔開,可以通過上方的鐵索拉動將間隔升上去。
蕭華雍入內,律令搬了椅子讓蕭華雍落座,將正前方的一個鐵籠罩子掀開,捲縮在一角的穆努哈乍然觸及光亮有些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他轉頭,藍色的眼瞳就看到了蕭華雍,倏地撲上來,雙手抓住鐵籠的柱子,死死盯著穆努哈。
「王子可有聽到什麼聲音?」蕭華雍端起一杯熱茶,低頭聞了聞。
他半眯著眼,動作不急不緩,渾身透著一股子從容清雅。
穆努哈聽到了,一種難耐的喘氣聲,在草原之中長大,他對野獸的氣息比尋常人更靈敏。
他望著三面相連的鐵鏈,面色冷峻。
「你要如何?」穆努哈盯著鐵籠外的年輕的男子,他並不想死。
「孤不會放過你。」蕭華雍索性挑明,「不過可以給選擇死法,是一杯夢沉酒無聲無息,半點不痛苦地睡過去,還是被猛虎撕咬痛苦而死。」
蕭華雍說完,下人端了一杯酒,這酒叫做夢沉,是最仁慈的說法,據聞飲下就會昏睡過去再也醒不來,身體會僵硬隨著時間流逝而萎縮,卻不會腐爛,千金一杯。
兩百多年前之物,現如今早就無人有配方,配方落在令狐家,蕭華雍從令狐拯手中獲得。
「你要我供出同謀。」穆努哈雙眸死寂。
蕭華雍淺呷一口茶水,茶碗握在手中,指尖輕輕摩挲,漫不經心垂眸道:「你的同謀你自己都未必知曉,不過我=孤已經知曉。」
蕭長泰暗地裡的勢力不俗,盜墓案都推了代王蕭長瑱出來頂鍋,讓其得力手下於造都深信不疑,幫一個穆努哈還需要暴露自己?
穆努哈瞳孔緊縮,他沒有想到蕭華雍竟然什麼都清楚,他捏著鐵柱的手不由緊了幾分:「你想要什麼?」
「突厥的輿圖。」蕭華雍波瀾不驚地開口。
穆努哈聽了面色一變,旋即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匆忙著對蕭華雍的嘲弄,笑過後才道:「皇太子殿下,你看輕了穆努哈,我不會出賣我的同胞!」
「那真是太惋惜了。」蕭華雍輕聲一嘆,對律令微微一頷首。
律令打開了牢籠,端了一碗水給被鐵鏈束縛住的穆努哈灌下去,又鎖上了牢籠。
拉了一根粗碩的鐵索,穆努哈左邊相連的牢籠被拉開,一頭餓了好幾日的猛虎迅速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