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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此物來,並無威脅之意。」葉晚棠有些蒼白地解釋。
顧青梔系自裁,腹中骨肉自然也非范家所害,是她自己用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完成了對帝王的反擊,對顧家最後的回報,這事兒她參與其中。
如今拿著此物前來,無疑是告訴蕭長卿,她知道一切,有脅迫之意。
「四嫂不用解釋,弟弟知曉。」顧青梔正如她的名字,梔子花一般堅強剛毅,清冷高潔。
她能夠認可葉晚棠,臨終交託如此大事,就是信得過葉晚棠品行,否則給顧家正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走了,帶走了屬於自己的全部,連一件遺物都不曾給他留下,就更不會留下一個恩情,要他來償還。
葉晚棠不是挾恩圖報,是知道自己渴望與她有關之物,特意取來,是對他有所求。
終究是她辜負了她們的情分,她知道顧青梔是不願自己之物落入蕭長卿手中,她的果決是自己一輩子的艷羨與無法企及。
輕輕深吸一口氣,葉晚棠道:「送我們夫妻安然無恙離開京都。」
蕭長卿眼中划過一絲瞭然:「何時?」
「十日之後。」葉晚棠道。
「好。」蕭長卿一口應下。
葉晚棠沒有久留,目的達到就小心謹慎地離開,她是喬裝而來,目的是瞞過葉府四周的暗衛。
「阿兄……」蕭長贏等葉晚棠走了,才欲言又止。
蕭長泰就是被他一箭射入江中,他一想到蕭長泰竟然設計暗害沈羲和,他就恨不能現在就帶兵去把葉府給圍了,將蕭長泰揪出來碎屍萬段。
可兄長低頭凝視手中印信的模樣,讓他難以開口,一年前他不識情滋味,對阿兄的舉措難以理解,現如今他能夠將心比心,就再開不了口。
蕭長卿將印信緊握,他的拳頭捏得極緊,但中間確實虛空,怕自己一個激動用力,將小小一枚印信毀壞。
烏瞳幽深,蕭長卿道:「我喚你來,便是為了安老四的心。」
「嗯?」蕭長贏不解。
蕭長卿唇角微揚:「昭寧郡主對你有活命之恩,人盡皆知,再則當日是你將他射入江中,若說只是巧合,他定是不信,他明知你我手足相親,卻仍舊由著四嫂求上門,打的就是迷惑太子殿下和昭寧郡主的心思。」
蕭長泰不惜廢了一枚暗棋,送信給他,就是因為尋他是最萬全之策。
他與蕭長贏素來兄弟情深,蕭長贏親自將蕭長泰射入江中,誰也不會猜疑,他會明知弟弟要置蕭長泰於死地,他卻會暗中相助蕭長泰。
「他自幼心思陰詐。」要說所有的兄弟之中,蕭長贏最討厭誰,那一定是蕭長泰。
沒有沈羲和的緣故前,蕭長贏就很厭惡蕭長泰那種裝模作樣的性子,越是渴求之物,越是要裝作雲淡風輕,滿不在乎,還大義凜然勸旁人心平氣和,情義為重。
因著沈羲和這一層緣故,他就更厭惡蕭長泰。
蕭長卿溫和笑看了弟弟一眼,有時候懊惱自己把他護得太周全,養成了他剛直,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有時候見他如此直來直去,喜怒形於色,灑脫磊落,又覺得欣慰。
「故而我猜到四嫂登門之意,便將你喚來,如此才能讓老四知曉,你也是應允了此時,就會少些防備。」蕭長卿眼底一抹幽光。
「少了防備又如何?」蕭長贏微微皺眉,「難不成我還能讓阿兄成為言而無信之人?」
總不好出爾反爾。
「言而無信?」蕭長卿意味不明一聲輕笑,「他只說要我將他安全護送出京,出京之後若是被劫殺,可就不是我沒有信守承諾。」
蕭長贏眸光一亮,他明白了,蕭長泰既然讓阿兄的人護送出京,阿兄自然掌握了他的去向,自己在京都之外伏擊……
蕭長贏絲毫不覺得自己此舉卑劣,這叫兵不厭詐。
見蕭長贏開心了,蕭長卿也跟著露出笑意。
他低頭看著指尖轉動的印信,低聲呢喃:「你所言都應現了。」
很早很早以前,他是極其艷羨四哥四嫂的恩愛不疑,那一日他回府,見了親自過來接葉晚棠的四哥,他尋她時忍不住說了一句:「何時他們才能如此如膠似漆,心無芥蒂?」
顧青梔那時笑了,冰冰涼涼的笑,她說:「一切不過是表象,正如風暴襲來之前,江海寬闊蔚藍,美麗迷人,不過是正在醞釀能夠摧毀一切的狂風暴雨。」
她說:他們與我們一樣,不會善終。
那時他不信,只覺顧青梔是因不願給他回應和期望,故而對誰的情都嗤之以鼻。
那時他覺得男兒有雄心壯志,才是真正男兒,哪家女郎不希望自個兒的爹兄和夫君頂天立地,創出一番豐功偉績?
男兒若無志向,豈不是白活一遭?哪家女郎願意委身不思進取之人。
她沒有與他爭辯,她總是那樣,說著說著,便不再搭理他,成婚數載,他們一次沒有爭吵起來,因為她永遠會在要爭執之前沉默。
他在這種令他抓狂的沉默之中,漸漸失了冷靜從容,變得面目全非。
第418章 期待的交鋒
蕭長卿的神色剎那間落寞起來,蕭長贏只一眼就知道哥哥又是因何而這般,他低聲輕喚:「阿兄……」
阿兄和阿嫂,其實是註定沒有好結果,不是因為性格,也不是因為阿兄年少不懂如何珍惜這段緣,而是顧家和皇家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