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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還是把地方留給老父親,讓他慢慢回憶吧。
左宅。
修長的手指一枚一枚的將棋子撿起,放進罐中,左淵心中思量不斷,憶起昨天郭盛跟他說的話。
公孫苒和郭陽……
這件事對公孫家,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呢?
還有今日的刺殺,以及前幾次……到底是誰所為?
范家?莊家?郭家?
公孫月……
郭盛……
心中將這些事一一過了一遍,左淵最後拋下其他,思緒又落到了公孫月身上。
郭盛已經對公孫紹提及了婚事,公孫月向來也已經知道了,她是怎麼想的呢?
憶起小姑娘俏皮的笑,左淵心裡難得的有些不肯定。
她,願意與否?
最後一枚棋子落入罐中,發出『嗒』的一聲,很輕微的聲音,卻讓左淵回了神。
「將軍,」李風進來,面無表情道:「郭家郎君要去公孫家。」
「不行。」左淵直接回答。
「是,」李風立即回稟,他之前攔過,可郭陽根本不以為意,無奈之下,他這才來找左淵。
說到底,郭陽始終是郭家郎君,不是他一個近衛就能做主的。
不多時,略急的腳步聲響起,門被猛地推開,郭陽邁步進來,微有些不悅的說:「為什麼不行?我要去找四娘,如今我們定下了婚約,我要去看看她,她肯定吃了很多苦。」
說著話,他眉心微皺,有些擔憂。
左淵抬頭看他,目光有些輕微的疑惑。
郭陽直直對上,跟著心中一動,總覺得這種目光有些熟悉?
……
這不是之前公孫月看他的目光嗎?靈光一閃,郭陽猛地想到。
收回目光,左淵再一次確定,郭陽是真的蠢。
不,也不是蠢,就是過度的自傲加上自信,導致他做事很少會動腦筋。
想到這裡,左淵不得不佩服自己那位義兄的繼妻,可真是好手段。
收回目光,左淵說:「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我不會攔你。」
聞言,郭陽臉上頓時露出笑開,眼中滿意一晃而過。
「如果被公孫家攔在門外,」左淵抬頭,平靜的看著郭陽,說:「我不會理會。」
郭陽臉上的表情一滯,愣在那裡。
左淵看了眼李風,又不急不緩的用棋子擺出一副殘局。
天下大勢,正如這盤棋——
咔的一聲,左淵執子,一枚棋子落入棋盤,頓時解了這局。
李風上前,輕聲請郭陽離開。
郭陽唇角動了動,就對上李風滿不在意的雙眼,他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說不出去。
幾息後,他一揮衣袖,轉身離開。
門窗大開,三月底的天氣已經逐漸和暖,甚至中午時還有些熱。
輕風裹著茶花的香氣拂進書房,讓隱約有些凝重的氣氛略微放鬆了些。不知哪處院落的歌聲隱隱,被風送來這裡。
……
「我知道了,」短暫的沉默後,左淵輕聲說,眉眼輕垂,滿是思量。
公孫紹放下一子,看棋盤上黑白兩條大龍形勢焦灼,不由雙眉微皺。
「若真是如此,左將軍還需小心些才好。」他輕聲說。
左淵放下棋子,似是早已思量好,又說:「不知昨日刺殺公孫姑娘的幕後真兇,家主可曾找到?」
他這話轉的突兀,上一句還是家國大事,下一句就轉到了公孫月身上——
公孫紹一頓,看了左淵一眼,暗含打量,說:「這就不勞將軍操心了。」
左淵也沒有堅持,順從的就轉移了話題,說:「這請神容易送神難,不知貴府上范莊兩家郎君,家主作何打算?想來——」他抬頭一笑,意味深長,說:「我不走,那兩位是不可能走的。」
「他們願意住,那就住著。這幾個人的吃住,公孫家還是能管的起的。」公孫紹毫不在意的說。
至於其他,自然是有招拆招了。
左淵又笑,說:「那倒是我想多了。」
公孫紹抬頭看他,問:「說起來,將軍又準備什麼時候走?」
左淵毫不在意,說:「大概在入秋前都不用我回去了。」
「哦,將軍竟然這般豁達?」左淵為什麼被留下,兩人心知肚明,便是公孫紹,也不由詫異於他的從容。
左淵含笑,說:「總要讓別人放下心才好。」
公孫紹目光一動,瞭然點頭。
歌聲驟急,左淵分神往那邊看去一眼,說:「貴府今日好生熱鬧。」
「昨日莊家郎君救了小女,我那二子便擺宴相謝,舞樂起,自然熱鬧些。」公孫紹掃了一眼,餘光落在左淵身上,笑著說。
左淵垂眸,又捻起一枚棋子,說:「原來如此。」
公孫紹沒看出什麼,索性就直接問了。
「之前郭盛曾經提及,要為小女與將軍做媒,不知將軍作何想法?」
左淵不急不緩的抬頭,微笑,從容沉穩,說:「婚姻大事,自然以公孫姑娘的意願為主,家主問我,可是問錯了人。」
公孫紹看他,目光一閃,說:「將軍說笑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哪裡是以小女為主了。」
不得不說,左見微這副氣度,的確絕佳……
「哦?」左淵驚訝的揚了揚眉,說:「我還以為以家主對姑娘的寵愛,會由她挑選,原來竟是我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