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傅時厲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少廢話,按計劃行事。”
葉青還能說什麼呢?
他只是過分好奇了, 遂鬥著膽子問道:“那……將軍你到底是最在意魏公子?還是蘇五娘子?”
傅時厲再度看向葉青時, 眸中煞氣明顯。
但他未置一言,轉身往屋內走。
葉青聳聳肩。
多大點事,喜歡一個人也要藏著掖著麼?
將軍他好生沒趣兒啊。
葉青比傅時厲小了七歲。趙家滿門被誅時,他只是個襁褓里的嬰孩, 因著是女嬰, 且才剛出生,才被趙將軍部下悄悄救走。
女扮男裝這麼多年, 都是為了自保。
葉青不曾親眼目睹那場血流成河的場面,他即便也記著深仇大恨,但他的仇恨是抽象的。
不像傅時厲, 早些年, 每晚閉眼, 眼前血光歷歷在目。
傅時厲的仇恨, 是具體的, 血淋淋的,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熟悉的至親們。
他活得像一條行走夜間的狼,仿佛時刻會仰面,對月哀鳴。
可葉青不同,他熱烈又輕狂,他憧憬未來,想著如何把仇人踩在腳底下,想著如何振興門楣。
經歷不同,對待一切的態度亦是截然不同。
*
蘇櫻與魏子初一回到府上,太師那邊就著人過來給他二人看診。
事後,魏子初與蘇櫻單獨說話。
“表兄,你我落水之事,沒想到太師這麼快就已經知曉。也就是說,太師安排了探子跟蹤,對此,你怎麼看?”
魏子初對太師府已沒有任何好印象。
蘇櫻擰眉沉思,“母親的死還沒調查清楚之前,不宜與祖父鬧僵,表弟,你說呢?”
魏子初覺得在理。
遂只能繼續隱忍。
蘇櫻見魏子初氣色不甚好,也一改往日的溫潤如玉,眉心微擰,似有怨氣,他笑了笑,“表弟,你今晚失態了,是因為何事?”
蘇櫻暫時還沒看明白。
魏子初一噎。
他又不能直言,自己厭惡傅時厲。
未免顯得太過小家子氣。
魏子初欲言又止,他活了小半輩子,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之事,傅時厲是他見到過最難搞的人。
魏子初沉吟一聲,一手搭在了蘇櫻肩頭,“我明日去太學見大儒,你與我一道過去,你我表兄弟聯手,儘快在京都站穩腳跟,日後也能護著綿綿。”
蘇櫻點頭稱是。
他是該儘快站起來。
這些年,他已經廢了太久太久……
蘇櫻,“安陽侯府的賞荷宴,元景也邀請了你,你可願意一道過去?”
魏子初才來京都沒有多久,他也需要儘快經營自己的勢力,安陽王府的老太君與前太師夫人是手帕交,再加上穆元景與蘇櫻交好。
故此,魏子初早就將安陽侯府納入了他拉攏的陣營之內。
他對京都局勢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今,傅時厲是一個完全不受控制的因素。
魏子初心裡很清楚,傅時厲雖然手握兵權,但不確定的事情太多。
與傅時厲走近,可能是幸事,但也可能是災禍。
魏子初胸膛微微起伏,此行來京都,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站錯隊,會盤滿皆輸。
他得擇一良主。
*
這一天,蟬鳴不休,早晨的日光已足可令人暈眩。
又是一個烈日。
安陽侯府的賞荷宴到了。
蘇府收到了請帖,因著蘇老太太如今不在府上,暫由三夫人周氏,與四夫人柳氏,帶著府上的小娘子們一道出發。
公子們還在太學。
蘇櫻與魏子初昨日已去太學面見了大儒,不出意外,過一陣子,他二人也要入太學了。
本朝採用的是九品中正制,但並不代表入仕完全不需要考核,能得太學大儒的舉薦,入仕之路可以事半功倍。
故此,即便是世家子弟,也甚是在意太學這一環節。
周氏與柳氏,帶著小娘子們乘坐馬車。
魏子初與蘇櫻騎馬。
這是葉青給蘇櫻的提議,建議他多曬曬日光。
魏子初只能捨命陪君子。
一路從太師府曬到了安陽侯府,魏子初白皙的面頰一片緋紅。
他肌膚白皙,經不住暴曬。
不過,此刻看上去倒更是雌雄莫辯,一雙含情桃花眼,隨便看向誰,也像是在勾搭。
魏子初剛到安陽侯府大門外,就引來不少小娘子們的注意,無數雙視線朝著他望了過來。
這個時候,魏子初又保持著的溫潤如玉的模樣,他唇角含笑,手中摺扇打開,時不時扇幾下,額前的兩撇碎發讓他看上去,多了一股仙氣兒。
翩翩公子哥,一襲白袍勝雪,他一下馬,就仿佛是一朵鮮花誤入蝴蝶群,安陽侯府大門外的賓客們,紛紛往他靠近了一些。
蘇櫻站在魏子初的身側,自然也察覺到了這股強烈的熱情。
蘇櫻但笑不語,“……”
表弟過於吸引人吶。
這時,傅時厲一行人也騎馬朝著這邊走來。
魏子初坦坦蕩蕩看向傅時厲,衝著他笑了笑,“傅兄,你也來了啊。”
那晚落水之仇,他暫可以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