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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安最後丟下一句,提著裙擺跑開了。
蘇長安怔在原地,如墜冰窟,好半晌過去,也沒能徹底回過神來。
*
翌日辰時,蘇府的馬車已經備好,蘇老太太那邊的意思,是恨不能蘇念安立刻離府。
蘇家公子們俱在太廟進學,初一十五才會歸來,二房唯一的女郎,被蘇老太太寄予厚望,眼下在靜妃跟前服侍著。
故此,只有三房的三位娘子送她。
蘇念安上了馬車,對著三位姐姐擺擺小手,“我會在寺廟替三位姐姐求神拜佛,祈禱姐姐們早日碰見如意郎君。”
她此言一出,三位小娘子紛紛甩帕子。
“這個五妹妹!嘴巴倒是越發不正經了!”
“你可得仔細著身子,缺了什麼,讓人回府告知姐姐們。”
蘇念安笑著點頭,擱下馬車車簾的瞬間,眼眶卻紅了。
這一世,當真會與上輩子不同麼?
她有些茫然、害怕。但能再次見到那些在意她的人,她也甚是歡喜。
馬車抵達法華寺時,已經是晌午。
蘇念安下了馬車,一抬眼就看見幾匹駿馬跺著蹄子,在梧桐下納涼,那為首的黑色戰馬甚是眼熟,她一眼認出。
這不是傅時厲的坐騎麼?
作者有話說:
傅時厲:你怎麼來了?
蘇念安:那你為什麼來了?
傅時厲:你為了得到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蘇念安:對對對,你說什麼都對。
第八章
傅時厲的戰馬野性十足、桀驁不馴,除卻他本人之外,無人能駕馭。
上輩子,傅時厲時常帶著蘇念安騎這一匹馬。
蘇念安一直都很害怕它。
是他來了麼?
蘇念安忽然眸光發亮,她這次來法華寺,身邊僅有一位貼身婢女拂柳,外加一個婆子與小廝。
蘇念安對這三人道了一句,“你們歸置東西,我先去廟裡。”
說完,她提著裙擺一路小跑。
拂柳正要出言制止。
小娘子啊,你可不能劇烈動作。
不過,拂柳看著自家娘子比此前朝氣的多,又堪堪止了話。老太太身邊的女道士一口咬定小娘子活不過十八,每每想起此事,著實叫人心灼。
小娘子能跑,就多跑跑。
或許,跑著跑著就能活長久了。
拂柳與婆子相視一笑,拂柳打趣兒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小娘子是奔赴心上人去了呢。”
婆子是芙蓉苑小廚房的燒水婆子,沒甚心機,因著太不起眼,蘇老太太都懶的收買她,見小娘子生龍活虎,她也是歡喜,“可不是嘛。”
這廂,蘇念安看見大雄寶殿外站著兩名眼熟之人,她提著裙擺直奔階梯。
琢玉和裴石是習武之人,自是警覺性極高,一看來人是蘇念安,他二人紛紛一滯,隨即對視了一眼。
眼中神色一致——
蘇五娘子好強的耐力,昨個兒騷/擾了將軍兩次,今日又再接再厲。
看來,將軍這次是碰到“硬茬”了。
琢玉倒是很想噴笑,可後臀的傷勢時刻提醒他,萬不可失態。
較之琢玉,裴石相對來說,穩重稍許。
據他觀察,蘇念安不像是城府頗重的女子,充其量有些小心機。
太師府與宸王府的交情並不算好,這蘇五娘子的行徑,著實可疑。
除卻美人計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看上將軍了。
裴石伸出手臂,擋住了蘇念安,“這位姑娘請止步於此,我家將軍正在上香,不喜人打擾。”
蘇念安彎著腰,雙手置於膝蓋上,不停的喘氣。
她自幼體虛,換做是上輩子,跑了這麼一路,只怕是已經倒下了,這一世好像身子骨沒那麼嬌弱了。
但還是心臟難受,她只喘氣,無法開口說話。
裴石伸出的臂膀一直擋在她面前。
“……”這小娘子氣息紊亂,不是裝出來的。
她跑這樣快作甚?
看來,是過分迷戀他家將軍了。
此時,正跪在明黃色繡荷花蒲團上的傅時厲睜開眼來,他聽見了動靜,稍稍側過臉,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抹淺碧色身影。
又是她。
主持方丈遞了三炷香過來,“施主,你這次打算在廟裡住幾日?”
主持方丈額頭有一塊月形疤痕,看著傅時厲的眼神,透著一股悲鳴。兩人似乎是舊相識。
傅時厲接過檀香,拜了之後,他起身道:“三日。”
主持方丈,“好,老衲這就讓人準備廂房。”
傅時厲點頭示意,二人並未多言幾句。
蘇念安總算是喘過氣來了,她真怕自己會當場厥過去,她站直了身子,望向傅時厲。而傅時厲也正好轉身走出大雄寶殿。
男人眉目肅重清冷,目視前方,可又仿佛什麼也沒看。他素來如此,背負太多,這麼多年來,僅他一人熬過無人問津的歲月。
蘇念安展顏笑起來,“傅世子,真巧呀。”
琢玉低下頭不敢插話。
裴石也不會沒事找事,收起胳膊,眼觀鼻鼻關心,裝作無事人。
日頭正烈,蘇念安前一刻才勉強喘過氣來,見傅時厲走近,他容顏依舊,並未馬革裹屍,她與他也不再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今日不成想會在法華寺碰見,蘇念安情緒一個激動,身子一晃,往前栽去,她下意識的想觸碰到傅時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