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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聞卻眉目含笑,清瘦的身板似是撐不住那一身白袍,碎發在額前落下,他笑笑,“殿下,何必呢。”
他的存在,於太子而言沒有半分好處。
一旦有人將他與太子的關係公布於眾,太子的儲君之位不保。
太子站起身,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指了指白聞,“你閉嘴!孤不會允許你死!”
白聞訕訕,眼中仿佛藏著無邊沒落,岔開話題,問道:“殿下,今日救我之人,可是傅時厲?”
太子走上前,一把抱住了白聞,雙臂輕顫,同樣答非所問,“他們可傷了你?嗯?說!”
白聞又是一陣哭笑不得,“殿下啊,你馬上就要娶妻納妾了,莫要如此。”
太子放開了白聞,眸光赤紅,看著他,“孤就算是娶妻納妾,你也得親眼看著!”
白聞搖頭失笑,“那好,我提前祝殿下左擁右抱、桃花無數。”
太子後退了一步,呵呵了幾聲,“甚好!甚好!”
他有的選擇麼?他沒有!
從出生那一刻,成為太子之時,他就毫無選擇餘地。
*
廊下水汽濃重。
轟隆隆的雷聲在天際炸響。
這一場雷雨仿佛是從天上倒下了幾個城池的湖水,雨簾遮住了幾丈開外的一切事物。
五皇子立於廊下,抬腳踹在了面前跪著的男子胸口,“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區區一個琴師都看不住!可知是誰去截殺?”
男子跌倒在地,又連連爬起,重新跪下,“殿下!咱們的人都殞了!一個不剩!”
至於到底是誰截走了琴師,就不得而知了。
五皇子甩袖,因為憤怒,腮幫子鼓了鼓,俊美的臉猙獰不已。
這時,一宦臣疾步走來,垂下腦袋,不敢直視的五皇子,道:“殿下,蘇二娘子來了。”
五皇子想也沒想,直接爆喝一聲,“不見!”
他正煩悶之時,哪有心思去哄一個女子?
到了此刻,五皇子猛然驚覺,他此前甚有好感的表妹,也不過如此。
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宦臣愣了愣,這便如實去告知蘇允君。
蘇允君今日特意打扮,她知道選秀單名已經定下來,自是開始著急,若是表哥能去聖上面前求賜婚聖旨,那該多好?
賜婚對她而言,是無上的榮譽。
見宦官過來,蘇允君翹首以盼。
宦臣自是不敢說實話,畢竟蘇允君身份特殊,搞不好以後可以飛上枝頭,故此,宦臣笑著道:“蘇二娘子,實在不巧了,殿下他正在與門客議事呢。今日雨大,殿下讓二娘子儘快回去,莫要等他了。”
蘇允君難免失落。
但聞言,她誤以為表哥還是關切她的,“多謝公公了。”
宦臣面上笑意不達眼底。
欸,他在宮裡待了數年了,就沒見過天潢貴胄會真心實意對任何一個女子。
饒是帝王的寵妃,也是花無百日紅。
可惜,世間的女子,鮮少會懂——
男子真正愛的,只有權勢。
*
接下來幾日,容氏與太師府的幾名資歷高的婆子,一起給小娘子們教規矩。
蘇允君一直住在宮廷,自然不需要特意回府學規矩。
蘇如月幾人又不願意嫁入天家,故此,甚是消極怠工。
蘇念安更是拒絕學規矩。
這已經是雷雨之後的第三天了,未來夫君那邊一點動靜都沒無。
按理說,他既知道自己就要入宮選秀,他應當著急才對……
倒不是蘇念安自戀,她對傅時厲很有信心。
他和她的緣分,上輩子已經註定。
這一天,日落之前,蘇念安帶著自己的人出門了,還帶了一桶綠豆湯。
蘇府的馬車徽牌很明顯,沿途百姓一眼就認出。
隨著馬車停靠在了宸王府大門外,路經的百姓們紛紛駐足觀望。
蘇念安完全不介意被人看見。
甚至於,還在宸王府大門外回頭看了看,好讓旁人認出她的臉。
守門小廝面面相覷。
蘇念安笑著說,“去通報你們家世子爺,我要見他。對了,我是蘇家五娘子。”
蘇家五娘子早在數日前,就已經轟動京都。
眾人頓時炸了。
天,蘇五娘子愈發“猖狂”,這都已經追上宸王府了!
好一個直接又膽大的小娘子。
她難道不知道,傅世子這位戰神殿下,曾經手刃無數外邦之人麼?
清雅居那邊,傅時厲正看兵書,他左眼跳了跳,今日一直心神不寧。
小廝在月門處通報過後,落九天幾乎是跑了過來,一臉興奮,脫口而出,“將軍!小娘子找上門了!”
傅時厲怔然,緩緩抬眼。
什麼叫找上門?
琢玉和裴石也悄然靠近,眼神晶亮,實在太過好奇。
落九天笑嘻嘻,又道:“小娘子還帶了綠豆湯,說是特意來見將軍。”
男未婚女未嫁,豈能說見就見?
況且,蘇念安過幾日就要入宮了。
她這是……想拿他當做擋箭牌。
傅時厲唇角一抽,隨即又揚了揚,微不可見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