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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夭紅此番再聽到這兩個字,倒是與之前的心境大不相同了。那是許久未曾有過的類似‘親人’的感覺。叫他心內熱哄哄的,舒適極了。
二人正說著夭紅這些時日來的遭遇,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瀲灩公子的聲音在門外輕聲響起,“媽媽,瀲灩來了!”
稍頃便有一青衣少年提著食籃,半推了門閃身進來。不是那風頭正利的紅牌瀲灩又是哪個?
夭紅身子微微一頓,素日裡他最瞧待不起的便是這瀲灩,沒曾想如今救了他的也是瀲灩,他心裡百感交集,本自覺無顏面見瀲灩的,因此多少面上瞧著有些許的尷尬。
“紅弟弟!”瀲灩大大方方地繞過屏風走進內室,“身子可好些了嗎?我叫廚房燉了些雞湯,剛燉好你嘗嘗吧!”
夭紅更加無顏了。瀲灩待他如此之好,為何他以往卻將此等情誼看作‘虛假做作’的呢?
“瀲灩……哥哥!”夭紅從床上坐正了身體,羞愧地將臉別開,低聲叫了一句。
瀲灩一聽夭紅竟然第一次喚了他一聲‘哥哥!’他也是心裡激盪不已。他一貫是個隨與而安,不問不求的人,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命數,從未有任何奢求。五年的相處,他早將這樓當作了自己的‘家’,也將這樓里的人當作了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與他同日進來的四個,他更是將他們當作了‘親兄弟’,以往他總想向夭紅表示自己的親密,卻總是遭人所據,沒料到也有同夭紅‘冰釋前嫌’的時刻。
瀲灩隨即放了食籃,快步走到了夭紅身邊,主動撈起了夭紅的手。
“你受苦了!紅弟弟!”
瀲灩柔聲說著,夭紅秀眉一瞥,再也保持不住他素日的孤傲冷漠,想起自己所遭受的委屈,的確是吃了些苦頭,他回握住瀲灩的手,“哥哥!我對不住你!是我錯了!”
瀲灩擁住了夭紅的肩頭,“自家兄弟無需說這些。”
此一句話一出口,二人彼此積壓的情感也就隨即崩潰,夭紅伏在瀲灩的肩上低聲啜泣,瀲灩也默默地陪著他掉了幾滴眼淚。
黃媽媽望著這兩個,在一旁也是唏噓不已。
長樂公子 第二部 夭紅篇(輪迴前世劇)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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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紅心結得以化解,人也平和許多,連帶著身子調養的好了些,氣質微微也有些改變。過了幾日心驚膽戰的日子,並未聽見任何風聲,他心內也有些放鬆下來,又不敢貿然冒險,少不得仍是獨自生活在那院子裡,每日只看書寫字畫畫過活,瀲灩或黃媽媽每日替他送些食水,日子倒也過得愜意。
可惜好景不長,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平靜之中也暗藏潮湧,就在悄無聲息的時刻,新的變故又生出了。
長樂街也不安寧了。連著幾日都有京畿衛和巡查御史司的人馬來花街里藉故巡查防火之事,故意往那房兒里看,還四處尋著甚麼。這讓平靜了幾日的黃媽媽也慌了起來,明眼人一瞧就知防火是假,找東西是真。
經過黃媽媽與瀲灩的長久謀劃,他們決定冒險送夭紅離開此處。他們定了個計劃,預計尋求‘定北王’謝聿楨的幫助。
三月初七這日晚間時分,巳亥時正左右,夭紅將將才梳洗得當,正要去樓下書房尋幾本書來打發時辰。
突然房內響起一片嘆息之聲。夭紅的身子隨即僵住。
夭紅在看到多日不見的康王燕崇南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記悶棍。他前一日還在同瀲灩商量脫了妓籍,四處去走走看看,瞧一瞧各地的風土人情,做一名專畫風景山水的畫師。這些美夢還猶未清醒之際,便被殘酷的現實給重重底扼殺了。
“多日不見,你的氣色好很多了!”燕崇南一派華貴裝扮,他故意咧著嘴角,笑得邪氣十足。似在嘲弄夭紅,又似在以眼神調,戲他。
夭紅強作鎮定地抬起目光狠狠瞪著燕崇南。“你怎麼知曉我在此處?”
“看來你恢復了記憶了!”燕崇南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然後才接著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為躲在這裡便無人知曉了嗎?你真以為這裡的人會冒著窩藏逃犯的罪名護著你麼?”燕崇南不屑地冷哼一記。
夭紅的雙目一瞬間瞪得更大。此話是甚麼意思?難道說,是這樓里的人出賣了他?
“婊子無情,這個道理你還不懂麼?這裡的人可是連自身都難保呢?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你死的不明不白麼?”
夭紅心裡一陣亂麻,雖說他極力勸說自己千萬莫要聽燕崇南的片面之詞,可是,他內心深處卻還是不由得在暗想:是誰?是誰出賣他?
他本就是個孤絕冷漠的人,一向也只相信自己,平日裡對其他人都是保持著幾分戒備和猜疑的。他心中只要有了一絲疑惑,馬上就會不由自主地往那處去猜想。
他是個毫無安全感的小小少年,猜疑是他唯一能保護自己多一些的工具。
他一方面告訴自己肯定是有人陷害自己,另一方面又在內心深處暗自祈求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願意逼自己相信這些天來他所得到的那些擁抱、淚水都是唬人的。如果連這些都是虛假的話,那這世間又有甚麼是真實真誠的呢?
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孤僻的心尋找到一份可以寄託的安寧!他想讓自己永遠擁有這份安寧。可是,他自身卻是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