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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許準備烤羊排骨的時候,飛僵帶著東西回來了,贏勾叼著煙站在老遠的地方喊:“小太子,羽衣取回來了。”
東媖蹭蹭的跑過去,還不太習慣小太子這個稱呼,被一群殭屍這麼叫怪怪的:“不用叫小太子。”
“呵呵,還是得叫,怎麼說你舅和小姐也不清不楚。”贏勾呵呵笑了兩聲。
他可識時務,這小龍之前有應龍神護著,現在有白先生護著。就跟大人物讓你別客氣,說話聽聽就好,當真可就完了。
“現在去看羽衣嗎?”
“去。”東媖點了頭。
他還沒見過神女羽衣這種東西,只見過獻姨製作的無縫天/衣。
作為螺祖的女兒,獻姨明顯繼承了母親織造無縫的本事,將晨光初現的那一縷微醺之色織入雲中,以雲彩為布織做無縫天/衣。
在如今這個神工技藝失傳的,如無縫、鮫紗蠶絲早已湮滅在歷史長河,唯有這位從上古走到至今的神女還掌握著織造無縫的技術。
在妖市能賣上天價,多的是老不死的妖怪出手收購。
神女羽衣,應該是比無縫天/衣更華麗的東西吧?
事實也確實如此。
當那個古樸的漆盒在眼前打開,五彩的神光刺目亮眼,虛幻的羽翼在空中炸起,漂亮絢麗的色彩倒映在眼中。
“黃帝女魃十六歲登上高台,為戰請卦,一舞驚天引金烏下凡與之共舞,白日飛升尊天之女。”
贏勾的聲音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好似能回到那個時候,在子民的注視中,有一位才十六歲的少女起舞飛升,在一片溫暖璀璨的烈陽之中,就連太陽都為之傾倒。
“她參戰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場了,只要在涿鹿之地打敗蚩尤戰爭就會結束。她是承載著子民的希望而來,以一己之力退風伯雨師,於是應龍連斬夸父、蚩尤,為黃帝取得了勝利。羽衣之上,仍然有太陽神女的神紋。”
“唳!”
金色的流光在羽衣上如海洋一般流漾,金烏之紋逾越千年仍舊璀璨絢麗。
在現世之時,仍能聽見一聲似鶴似鴉的鳴啼,如此空靈悅耳,在千萬年的歲月中迴響。
東媖眼眸震動,難以言喻的悸動在心中涌動,時逾千萬年,仍然能見舊物璀璨,當年英勇仍然在世人口中流傳。
這是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令東媖一時無法形容。
非要說,大抵就從未想過,在自己親人身邊發生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事,他們比自己想的還要偉大。如今還能有人知曉他們的事跡,便已然叫人感動。
嗒。
一聲輕響,東媖合上了盒子,他抱著獻姨的遺物,嘴角輕抿略勾起一個弧度,眼淚卻從眼角大顆大顆的掉落,顫抖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曾經願意為子民付出一切的神女,又怎麼可能會怨恨這片土地?
黃昏初至,一隻獨角的法獸從空中墜下,輕盈的踏足地面,威嚴的鬚髮在風中起舞。
他看著抱著漆盒出來的小先生,看起來十分的疑惑,聲音震如洪鐘:“小先生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東媖擦了擦眼尾,情緒有些懨懨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你跟我來吧。”
“好。”
謝青志變作人形,跟著東媖回了院子。
殷許把土螻已經做成了看不出是異獸的樣子,排骨帶肉烤了,羊肉做孜然,剩下一點邊角料內臟也放網上烤。
一生只吃過草的土螻洗乾淨之後嘗不到任何腥味,因本身是異獸肉質很乾淨,把內臟烤過之後嘗起來還帶著辣椒麵的辣香。
看著小龍崽紅著眼眶回來,殷許目光一沉,掃過旁邊明顯風塵僕僕的謝青志。
謝青志內心一寒,轉頭什麼感覺都沒有,只能歸咎於自己在風中吹了太久。
“怎麼又哭了。”似乎有些無奈,指腹輕柔的擦過眼尾,留下一片戰慄的緋紅。
東媖鼻頭紅紅的,瓮聲瓮氣道:“說的我好像很愛哭一樣。”
本來就很愛哭。殷許在心裡附和,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看著小龍崽可憐兮兮的模樣,無奈的嘆息一聲,縱容又沉穩的摸了摸小龍崽的頭。
“看來以後不能讓你一個人。”
一走開,小龍崽就受委屈了。
東媖把漆盒給謝青志,漂亮的眼睛漾著水意,眼尾飛起可憐的緋紅,倒是與平常冷淡的模樣不太一樣。
但謝青志顯然沒有這份心思,他只顧著打開漆盒,內里神光湛湛,五彩神光如燈影璀璨,鎏金火紋灼熱滾燙。
裡面的神女羽衣尚且保存著最初的力量,只消一打開,屬於太陽神女的神力足以將世間萬物灼燒。
恐怕這世間,也唯有這一件了。
謝青志十分激動,連連點頭,幾乎迫不及待把盒子蓋上,眸中神色動容:“多謝小先生。”
“我這次來是就附近土螻出沒一事公辦,開了飛行權限,小先生需要嗎?”
殷許讓他來就是這個目的,聞言目光微動盯著上道的謝青志內心滿意。
他明顯已經掌握如何薅妖管局羊毛行便利的方法。
東媖「唔」了一聲,在殷許的暗示下點了點頭,就很順利的拿到了飛行權限。
殷許在他耳邊說:“等下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