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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薛玉潤又遺憾地揉了一把兩隻狗。
芝麻已經過了剛見薛玉潤時欣喜若狂的階段了,它懶洋洋地趴在薛玉潤的懷裡,兩隻前爪伸長,抵在薛玉潤的手臂上,伸一個舒服的懶腰。
西瓜更調皮些,瘋狂地搖著尾巴,試圖蹦來蹦去,眼瞧著就要踩到薛玉潤的胸口——被瓏纏捏著後頸抱了下來:“姑娘這時間便是想留給二殿下,怕是也留不成。”
薛玉潤聞言坐了起來:“說來,二姐姐怎麼沒來?我看孫姑娘也沒來。”太后也邀請了二駙馬孫家的姑娘來避暑。
“說是二殿下病了,二駙馬陪著她。”瓏纏已經打聽清楚了:“孫姑娘自然也不好單獨來,許是要等到乞巧節後才來。”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病了……姑祖母賜太醫了嗎?”薛玉潤擔心地問道。
“賜了,姑娘放心。”瓏纏溫聲勸道:“大約是換季,所以容易生病。孫家的人說,大夫也看過,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怕過了病氣,所以先在家修養。”
“那就好。”薛玉潤點了點頭,麻利地下了床,順手把芝麻也抱了下來:“那我再寫一封信給二姐姐。給家裡送家書的時候,也把我給二姐姐寫的信送過去。”
瓏纏應了下來,伺候著她淨了手,又去換過拔步床上的被褥。
薛玉潤在給二公主的信中寫到了“彈箏”二字,不由得拿筆桿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然後轉身對瓏纏道:“瓊珠殿收拾好了嗎?要是收拾好了,一會兒我去試試箏譜,看要選哪一首。”
“姑娘不在這兒練嗎?”瓏纏剛拿出彩鸞歸令雲和箏,一時沒回過神來。
“陛下最近不知在忙些什麼,那天連午宴都懶怠去。”薛玉潤搖了搖頭,指了指南殿的方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掐指一算,最好改日再在太歲頭上動土。”
“婢子也是糊塗,忘了您現在住在太清殿。陛下素來喜靜。”瓏纏被她逗笑了:“先前德忠公公著人來提醒了一聲,瓊珠殿已經收拾好了,您去瓊珠殿練也方便。”
“嗯,去請瀅瀅來。你去吩咐一聲,我晚膳也在瓊珠殿用。”薛玉潤說完,繼續專心致志地給給二公主寫信。等寫完信後,薛玉潤便帶著彩鸞歸令雲和箏,欣然去了瓊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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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瀅一見到薛玉潤,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都城如今最熱門的風言風語:“皇上表妹臥薪嘗膽怒爭鋒,未來皇后藏拙於巧始展鴻——乞巧佳節月下逢,素手撫箏敲勝鍾。且看鹿死誰手、得向瑤宮摘魁松!”
薛玉潤:“……都城人是不是太閒了點?”
“何止呢。不知是怎麼傳的,都以為你跟顧姐姐是要在乞巧節上比試。”趙瀅“嘖嘖”了兩聲,往自己口中丟了一顆果子。
薛玉潤嘆息:“這下糟了。”
“怎麼了?”趙瀅困惑地問道:“傳聞罷了。”
瓏纏也安慰道:“姑娘,不礙事的,靜寄山莊裡沒有人敢亂說話。”
薛玉潤搖了搖頭:“悠悠眾口,不止靜寄山莊。以訛傳訛久了,就算不是真的,順勢而為也能變成真的。我看顧姐姐也不像在乎在什麼日子大比的模樣,多半會同意改日子。如果我不應,就會顯得怯戰。”
薛玉潤幽幽地嘆了口氣:“唉,我們就只是想好好地切磋一下功課,怎麼總有人要出么蛾子呢。”
果然,不多時,福春就一臉歉意地詢問薛玉潤,顧如瑛跟她的切磋能不能挪到乞巧宴上進行,說是給乞巧節添點新意,也添點彩頭——顧如瑛和蔣山長,都已經同意了。
薛玉潤應了下來,又道:“不過,先前說好了是切磋功課的大比,即便挪到乞巧節,也要隱名才行。”
這也就意味著,她們彈箏時不會露臉。即便在乞巧節,還是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專注於切磋箏曲,而不是爭奇鬥豔。
福春很是遲疑,沒敢一口應下,只說要先問過太后。
待福春一走,趙瀅一把握住了薛玉潤的手臂搖了搖:“湯圓兒,你說話這麼准,趕緊說兩句‘薛玉潤一定能拔得頭籌。’我們的《相思骨》可都指望你了!”
趙瀅說罷,自己先雙手合十祈禱了一番。
薛玉潤被她逗笑了:“行了,快來幫我聽聽,哪首曲子更好。”
她正身端坐,輕撥箏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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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潤在瓊珠殿練箏之時,楚正則正埋在成山的奏章和書冊里。
“陛下,您歇一歇吧。”見楚正則凝視著同一份奏章許久,德忠趁著他他微揉太陽穴時,連忙低聲勸道:“晚膳已經晚了一個時辰,您多少喝碗粥吧。”
楚正則沒應,他的視線仍落在手中的奏章上,忽地問了一個似乎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鮫紗送到邀月小築了嗎?”
德忠躬身道:“送過去了,太后很高興,午時已命匠人換了窗紗。”
“嗯。”楚正則淡應一聲,拿過玉璽,蓋在了這封奏章上。
他靜靜地看了會兒朱紅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過了會兒,才“啪”地合上奏章,交給了德忠:“這是許侍郎晉封工部尚書的旨意,朕已畫敇,你一會兒就送到門下省去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