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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比放在乞巧宴,皇上亦會高坐堂上,那不就又成了選妃之爭?錢夫人是想讓薛玉潤藉此跟巾幗書院的人比一比,但也不想讓她沾惹上這樣的事。
“自然是不會拿切磋大比代替乞巧節的習俗。哀家想著,午宴切磋大比,晚宴乞巧賞月,不是正好熱鬧一整日麼?”許太后看了錢夫人一眼,笑道。
“你們哪,說了不算。便是哀家說了也不算。”許太后話音方落,一直紋絲不動的太皇太后緩緩地開了口:“乞巧節,主要是這些小姑娘們的節日。”
太皇太后說罷,慈愛地掃了眼座下的小娘子們:“你們想如何慶賀,等用過午宴,自去好好商量吧。等商量好了,再來同我們說一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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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許太后陪太皇太后,邀請蔣山長和錢夫人一起泛舟湖上。留下小娘子們在凌波亭湊做一堆。
“湯圓兒。”等長輩們一走,她們就活絡起來,有相熟的小娘子熱切地坐到了薛玉潤身邊:“你真要跟我們切磋啊?”
“你覺得,蔣山長會放過這個機會嗎?她一直想著跟先生一較高下,也想著讓我跟巾幗書院的學子一較高下。”薛玉潤一攤手,無奈地道:“而且,先生還提出了那樣一個獎賞。”
薛玉潤說著,伸出手比了個“五”:“拔得頭籌的人,可以從她的書庫里挑五本書呢。”
頭一個跟薛玉潤搭話的人,是輔臣趙家的嫡幼女趙瀅。她跟薛玉潤素來交好,聞言眼睛滴溜一轉,在薛玉潤身邊耳語道:“你被沒收了什麼話本子?”
薛玉潤也壓低了聲音:“《相思骨》。”
趙瀅睜圓了眼睛:“你居然有《相思骨》!?”
薛玉潤連忙去捂她的嘴:“小聲點小聲點!”
可話說晚了,三公主等人已經尋聲望了過來:“說什麼呢?”
三公主狐疑地看了薛玉潤一眼:“薛妹妹,你不會是在想著怎麼逃開大比吧?”
“你可是錢夫人的關門弟子。”三公主將“關門弟子”四個字咬重了些:“你的手藝藏在閨中這麼多年,如今總得讓我們瞧一瞧錢夫人是如何教導有方的吧?”
以她對薛玉潤的了解,薛玉潤但凡說出口的話,總是跟著一堆歪理,到最後都讓人覺得合情合理。所以,她就沒想給薛玉潤開口說退居台下的機會。
薛玉潤不喜歡有人拿著錢夫人說事,當即就道:“先生教我,是我之幸。可如果我就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也不能怪罪先生教導無方。”
三公主一噎。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功課不佳,皆是錢夫人教得不好的緣故,轉而去了巾幗書院讀了兩年。聞言憤而道:“那你到底比不比?”
“湯圓兒肯定會參加大比的。”趙瀅二話沒說,先應道:“對吧湯圓兒?”
“切磋自然可以。”薛玉潤暗中敲了趙瀅一下,面上好整以暇地笑道:“不過,就不要在乞巧宴上切磋了。”
“薛妹妹是對母后的提議有什麼意見?”三公主皺著眉頭問道。
“太后的提議是極好的,只是,如果在乞巧宴上大比,拔得頭籌的人自然風頭無兩,那輸了的人少不得要哭著去乞巧了。”薛玉潤看著三公主,慢條斯理地道:“殿下,我是沒法保證穩操勝券的。”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三公主,眼神里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字:“你能嗎?”
三公主當然不能。
三公主噎得一時半會兒沒說出話來。她去了巾幗書院讀了兩年,結果因為大比太難,才又回宮中另請女教習。
許漣漪打了個圓場:“三公主也是好意。畢竟,現在距離乞巧節都不到一個月,若是大比在乞巧節前,準備的時間豈不是更短?”
這話倒是在理,眾人面面相覷。
趙瀅因為是輔臣之女,比旁人膽子大些,幽幽地問:“我們不想比的,可不可以不比?”
許漣漪微愣。
“我好不容易才在書院結束大比,能在靜寄山莊偷得浮生半日閒。要是想著又要在這兒大比……”趙瀅沉沉地嘆了口氣:“就找個人來跟湯圓兒比,不成麼?”
薛玉潤瞪趙瀅一眼。
真的是。就為了一套《相思骨》,絲毫不顧她們之間多年的情誼!要是二公主在就好了,二公主肯定會心疼她。
可趙瀅這話,卻讓很多小娘子們蠢蠢欲動,她們又齊齊地看向三公主。三公主抿了一下唇,遲疑著道:“我覺得也不是不行。”
她也不想比啊。
她只想著從在座的小娘子裡挑出一個出類拔萃的,來把薛玉潤比下去。
許漣漪對三公主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許太后設這樣一個局面,當然不是為了讓她們比個名次。許太后要的是相爭,是嫌隙,是她們背後的家族角力。
但許漣漪還沒來得及說話,薛玉潤就撫掌道:“三公主所言極是。不想比的,就好好準備香案。想比的人呢,方才許姐姐也說了,時間緊,我們總不能琴棋書畫統統都比,不如就挑一樣吧。”
“好啊。”趙瀅立刻應聲,朝薛玉潤眨眨眼,示意她挑一個拿手的。
三公主知道薛玉潤最擅長下棋,著急忙慌地道:“不許比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