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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薛玉潤先分開,她雙頰紅撲撲的,沒有揶揄他的僵直,而是微微側首,笑容燦爛:“好啦,皇帝哥哥,我得到最想要的獎賞啦!”
“我得趕快回去接瀅瀅,我們約好了……”薛玉潤話音未落,楚正則的吻便落了下來。
他的吻揉著入骨相思,執著地攻城掠地。
身後傳來椅子倒地的碰撞聲,可薛玉潤一時什麼都顧不上。更何況,他的手護著她的腰,不會讓她被磕到碰到。
她恍惚覺得,她與楚正則,就好像她來時特意戴上的,那兩條被編織成同心結的緞帶,一纏一繞,緊密地交織在一起。
她伸手再攬上他的脖頸。
春光這般好,就讓她再小小地、稍稍地沉溺在這段春光里吧。
*
直到一聲謹慎的通稟,攪擾了靜謐的春光。
“姑娘,時候不早了,您該啟程去接趙姑娘了。”門外,瓏纏低聲道。
德忠緊接著道:“陛下,朝臣快到了。”
楚正則這才放開薛玉潤,聲音喑啞地道:“等你回來,我再把獎賞補給你。”
“那我走了。”薛玉潤生怕自己流連忘返,儘管好奇得不得了,卻不敢追問是什麼獎賞,悄聲道:“再不走,瀅瀅真的會哭的。”
楚正則啞然失笑,聲音低沉地應了一聲:“嗯。”然後在她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放心去玩。”
親昵的,不帶旖旎的吻。
薛玉潤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然後解開自己手腕上纏繞的相思結腕帶,系在了楚正則的手腕上:“皇帝哥哥,萬事勝意。”
系好,她抬首,嫣然一笑。
楚正則一直凝視著她替自己系上相思結,不用她言明,他也能猜出來這兩條比平常相思結所用的紅線更寬的緞帶來自何處。
等她抬首,他便深深地看著她,繫著相思結腕帶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低聲應道:“好。”
——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裡,他會忙於殿試,應對四方,她斷然見不到他。
殿試一過,便是聖壽節,薛玉潤要忙於排演,恐怕很難入宮。
可他知道,她也知道。
她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
他也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
*
等坐上馬車,薛玉潤的心還在砰砰直跳。
手腕上沒有纏繞著相思結的腕帶,可她竟然也不覺得空落落的。只是會看著自己的手腕,出神地想著,楚正則在見朝臣時,會將它妥帖安放到哪兒呢?
暫時安放在福娃娃的荷包里,也挺好。
想到那一對福娃娃,薛玉潤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一旁的瓏纏見狀,幽幽地嘆了口氣:“姑娘,您知道麼,婢子整整數了五次一百個數,才敢出聲。”
而薛玉潤本來信誓旦旦,讓她數到一百個數就出聲。
但那個時候,瓏纏剛聽到椅子撞倒的聲音。她哪敢出聲。
薛玉潤輕咳了一聲,搖著瓏纏的手臂撒嬌:“好瓏纏,我都沒吃午膳呢,肯定來得及!”
瓏纏嘆息一聲,從一旁拎了兩大個食盒來,揭開食盒,全是宮中各色糕點:“德忠公公派人直接從御膳房把糕點送到了咱們的馬車上,您將就用一些吧。”
德忠不愧是楚正則心腹中的心腹。
薛玉潤感慨萬千地夾了一塊海棠糕,吃得眉開眼笑。
——果然清甜可口,最合她心意。
*
不過,薛玉潤沒想到的是,馬車趕回趙家,卻被門房告知,說趙瀅在午膳前就出門了,暫時還沒有回來。趙瀅打發人去薛家告過罪,請薛玉潤分開行事,各自前往別莊。
薛玉潤滿腹狐疑地前往別莊,恰好在莊門前與趙瀅相遇。
趙瀅一看到她,就紅著臉,期期艾艾地道:“買、買了點糕點。”
薛玉潤眨眨眼,貼著她問道:“瀅瀅,買糕點罷了,你臉紅什麼?”
趙瀅錘了她一下,目光略過薛玉潤身後的使女提著的食盒:“說我作甚,你不也拿了糕點來?”
薛玉潤輕咳了一聲,眼看熱氣也要湧上臉頰,她連忙岔開話題:“不說不說,我們趕緊找顧姐姐去。”
顧如瑛家中無人科舉,所以她今日仍去了一趟巾幗書院,是從巾幗書院出發來的別莊。
薛玉潤和趙瀅雖然緊趕慢趕,但還是晚了半個時辰,兩人各懷鬼胎,在湖邊小築尋到了倚著亭柱看書的顧如瑛。
“顧姐姐~”薛玉潤和趙瀅齊聲喚道,語調里,多少帶了點兒殷勤。
顧如瑛從書里抬起頭來,看看薛玉潤,又看看趙瀅,慢聲道:“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你們倆讓我好等啊。”
這一句詩的雙關之意實在太過清楚明白,薛玉潤和趙瀅齊齊紅了臉,一左一右地坐到顧如瑛身邊獻殷勤:“吃糕點,來,顧姐姐,吃糕點!”
第74章
別莊的夜, 比都城更靜謐。
星幕垂落,月色倒影在水中,只聞蛙聲一片。
薛玉潤早先讓侍從和使女在庭院中撐起一座大涼棚, 以紗幔為頂, 讓她們不論在涼棚下或坐或臥,一抬頭就能看到皎皎星月。
一張碩大的竹榻被安放在涼亭中, 竹榻上放一張梅花朱漆的小几。小几上零落地擺著果盤, 正中十樣錦的酒壺裡, 盛著清甘的桑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