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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潤瞅了眼,斬釘截鐵地下結論:“肯定是更像哥哥小時候。”
反正不可能像嫂嫂,更不可能像她。
錢宜淑樂不可支:“你這話要說給你哥哥聽,他一準樂壞了。他現在就樂得找不著北,要不是祖父叫他有事,我們倆都不一定能見到小石頭。”
薛玉潤輕咳了一聲,拒不承認她話中有嫌棄的成分。
錢宜淑的貼身侍婢結香笑道:“孩子都是這樣的,過兩日就長開了。姑娘不也是麼?眼瞧著就要及笄,跟小時候大不一樣了。”
瓏纏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點頭。
錢宜淑回想起薛玉潤小時候,還笑道:“是呀,誰能想到,我們湯圓兒才六歲就敢把陛下踢下龍床呢?”
“咳咳咳咳咳”薛玉潤用力地咳嗽了兩聲,惹得眾人抿唇而笑。
“女大十八變嘛。”薛玉潤小聲嘟囔著,輕輕地搖了搖搖籃,道:“就是不知道,我們小石頭是個小郎君,會不會變。”
薛玉潤想了想,還是決定畫上小石頭此時的模樣,並在給楚正則的信里,著重強調“他長得不像我”和“男大十八變”。
但其實,直到小石頭滿月,薛玉潤才信了結香的話,發現小孩子果真是見風長,跟出生時大不相同。
*
小石頭滿月時,薛家大辦滿月宴。薛老丞相親自給他取名為“薛峻茂”,取繁茂之意。
薛玉潤終於能驕傲地提著裝著她小侄子的搖籃,給前來觀禮的二公主、趙瀅和顧如瑛等人看。
薛峻茂眉眼長開了,顯得白白胖胖的。他睡著的時候居多,偶爾醒來睜開眼,一雙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瞧著人,讓人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二公主格外喜歡小孩子,趙瀅和顧如瑛都打算從房中退出來,二公主仍瞧著那搖籃,頗為流連忘返。
離開錢宜淑的房中,回到薛玉潤的玲瓏苑,二公主還忍不住柔聲道:“原來小孩子這般可愛。”
趙瀅撇撇嘴,道:“我哥說我小時候貓嫌狗憎。”
顧如瑛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眼。
二公主溫柔地道:“趙大公子不像是會說這等話的人。”
“才怪。”趙瀅很是不忿地道:“小時候他和薛二哥哥帶我跟湯圓兒玩,十次有九次要把我丟給薛二哥哥。薛二哥哥對湯圓兒才是真的好哥哥。”
“說得像二哥哥對你不好似的。”薛玉潤樂道:“我吃什麼、玩什麼不都有你一份?我從宮裡回來,你還跟我炫耀,你讓二哥哥幫你扎辮子。這事兒,你怎麼轉頭就忘了?”
趙瀅紅著臉上來捂她的嘴:“這都哪年的事了?我現在都及笄了!”
“我記得,陛下也替湯圓兒梳過髮髻吧?”二公主笑道:“你非要找人玩過家家的那次。後來,還惹得你哭著來找我。”
趙瀅立刻抖擻起來,瞥眼薛玉潤:“我還當有些人小時候一直乖得不得了呢。”
“不如我們都不提了?”薛玉潤輕咳一聲:“翻過年,我也要及笄了。”
顧如瑛的目光從趙瀅臉上逡巡到薛玉潤臉上,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道:“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這話惹得薛玉潤和趙瀅齊齊紅了臉,嗔道:“顧姐姐!”
二公主眉開眼笑地幫了她們一把:“顧妹妹就沒有心上人嗎?”
顧如瑛握杯的手一頓,她放下茶杯,搖了搖頭。
“顧姐姐瞧著像是想跟書過一輩子。”趙瀅很是懷疑地道。
薛玉潤的眼神有些飄忽。
她從前,也以為楚正則只想跟他的御書房過一輩子。
“這怎麼說得准呢?”二公主笑看薛玉潤一眼:“我從前,也以為陛下只想跟御書房過一輩子。”
她也聽說了登高宴的事。
能惹得她那個素來冷淡自持的弟弟,做出當眾抱人上馬,揚長而去的舉動,除了情濃,還能作何解釋呢?
被說穿心事的薛玉潤正襟危坐,只是臉頰上的紅暈,怎麼也消不下去。
趙瀅也想到了登高宴的事,樂道:“那怎麼可能呢?二殿下,你是沒瞧見薛三哥哥的模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逮著人就問薛二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趙瀅一頓,戳了戳薛玉潤,小聲問道:“薛二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他本來是護送中山郡王一家回京的。只是在常州與禾州的交界處,遇到了匪徒打劫商隊。所以在京郊跟南衙府衛交接之後,陛下就讓他領兵返回禾州剿匪去了。”薛玉潤在中山郡王進京之時,就問過了薛彥揚。
只是薛澄文一直住在鹿鳴書院,所以沒來得及得知這個消息。
薛玉潤說罷,忽地看了趙瀅一眼,若有所思地道:“瀅瀅,我怎麼覺得……”
她自從開了竅,陡然發現,這世上很多蛛絲馬跡,其實都纏繞著情絲。
趙瀅和她是手帕交,哪能不知道薛玉潤要說什麼,立刻伸手去捂她的嘴:“你什麼也沒覺得!”
薛玉潤滿眼的笑意,忙不迭地點頭。
趙瀅鬆開手,用眼神用力地“威脅”薛玉潤。
顧如瑛的手上拿了書卷,翻開一頁,看她們一眼,慢悠悠地道:“有女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