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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說了四個字,惹得薛玉潤和趙瀅齊齊來捂她的嘴:“你也不許說話!”
二公主笑得髮髻間的步搖墜墜,流蘇晃得厲害:“才說這半句話,你們就已經羞成這般模樣,以後成婚,可怎生了得?”
趙瀅困惑地問道:“成婚怎麼了?”
薛玉潤也不知道成婚會怎麼樣,可思及楚正則附耳低語時她加速的心跳,她明智地沒有出聲,而是悄悄地吃了一顆蜜餞。
顧如瑛想了想,道:“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這詩趙瀅和薛玉潤都不知道,字面意思是聽明白了,可看看顧如瑛又看看二公主,見二公主臉上飛起紅雲,趙瀅和薛玉潤對視一眼,神色謹慎裡帶一點點羞怯。
二公主囁嚅著對趙瀅道:“等湯圓兒及笄之後大婚,你問她去。”
二公主點點趙瀅,又點點顧如瑛:“你們呀,也都到了能出閣的年紀了。想來,等湯圓兒及笄之後,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聽到更多的好消息,也省得你們一個個都來問我。”
“那一定也有二姐姐的好消息。”薛玉潤理了理髮髻,端坐著道。
她只是一個美好的祝願,卻不曾想,二公主頷首道:“我的確有一個好消息。”
“那太好啦!”薛玉潤驚喜地貼著她坐著:“是什麼好消息呀?”
二公主微微坐直了些,道:“夫君已經尋到了一個合適過繼的孩子,身子康健,現在不過六個月左右。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我……”
薛玉潤聽出了二公主心裡的忐忑和緊張,她伸手給二公主餵了一顆蜜餞:“這些日子吏部考評,駙馬該很忙吧。要是駙馬沒有休沐日,等過了我的及笄禮,我陪你去看望那個孩子?”
二公主輕輕地握著薛玉潤的手腕,鬆了一口氣,道:“好啊,湯圓兒,謝謝你。”
“說什麼謝呀。”薛玉潤又給她餵了一顆蜜餞:“合該拿蜜餞堵住你的嘴。”
然後,薛玉潤轉過頭,對趙瀅一笑,狡黠地道:“瀅瀅,為了防止我一不小心說點什麼,你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拿蜜餞堵住我的嘴?”
趙瀅果斷伸手給薛玉潤口中塞一顆蜜餞:“……快閉嘴!”
顧如瑛慢條斯理地開口:“我——”
她才說了一個字,薛玉潤、趙瀅和二公主就齊齊向她伸出手去,餵她蜜餞:“吃你的蜜餞吧!”
第50章
昭楚國的千燈節, 已如常過了百年。
可今年,頭一次在千燈燃起之前,織錦的紅色綢毯就一路從皇宮的南華門, 沿著南華街, 鋪到了薛府門前。
南華街兩道,人流肅清。羽林衛間隔佩刀、執戟、持大纛。冬陽落在他們的金甲上, 折射著不可直視的爍爍明光。
更不必說金甲羽林衛所護的龍輦。
懸珠佩蚌, 花釘塗金。黃錦為幔, 碧絹做頂。銜著車軛的是螭龍首,就連馬首都戴著麒麟頭。
這斷然是眾人不敢悄然一瞥的赫赫威儀。
車駕拐入飲至巷,這裡多居住著達官貴人。也只有住在這裡的人, 才有資格開府門,跪迎聖駕。
許府就在薛府對面, 許老太爺領著許大老爺、許二老爺和一眾許家人跪著, 高聲跪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 只能聽著薛府的人恭恭敬敬地將聖駕迎進去, 甚至不能抬頭。
直到傳旨太監唱一聲“禮畢!”
許老太爺才能在許大老爺的攙扶下, 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此時,薛府早就大門緊閉, 門口守著一排目不斜視的金甲羽林衛。
“薛家小娘子的及笄禮……”許老太爺緊攥著許大老爺的手:“瞧見了嗎?”
許大老爺低聲應道:“瞧見了。”
哪怕薛玉潤是未來的皇后,可就連大婚, 皇上都不需要親自來接她。而這,僅僅只是她的及笄禮!
*
“行及笄禮。”
隨著贊禮一聲唱和, 樂者奏歌,薛玉潤著采衣, 梳著雙丫髻, 緩步走進正堂。
薛老丞相高坐堂上, 薛彥揚和錢宜淑分別捧著薛玉潤爹娘的靈位,代為此次及笄禮的主人。正賓是兒女雙全的錢大夫人,贊者是趙瀅,有司是顧如瑛。
而早聞萬歲聲的楚正則,竟沒有坐在堂上。
薛玉潤心下生惑,直到她轉向觀禮的賓客行福禮時,她才陡然在賓客的最前端,看到了含笑的楚正則。
薛玉潤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楚正則為何不坐尊位——他希望她的爺爺、她的爹娘、她的哥哥和嫂嫂,在她及笄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能夠獲得最大的尊重。
她的唇邊含了笑,她的眼底卻泛起了水光。
她跪坐在笄者席上。
她想,其實那些什麼肉膳、狸花貓、話本子、梨園戲曲……都不打緊。
如果是皇帝哥哥。
哪怕這些都沒有,她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被收買。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在錢大夫人慈愛而高揚的祝辭聲中,顧如瑛奉上羅帕和發笄,錢大夫人跪坐在薛玉潤的身後,溫柔地替她解開雙丫髻,為她梳頭簪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