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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鞍恭敬應是。
等許鞍一走,許大老爺才喚來心腹,低聲問道:“那賤民對京兆尹招了嗎?”
“老爺放心。阿平壓根沒跟咱們的人接觸,他真心以為是何日進付錢買雲枝的信,好使手段把雲遠轍拉下水。斷然牽扯不到小的身上來,更不會牽涉到您。”心腹篤定地回道。
許大老爺鬆了一口氣。
“老爺,您可要小的繼續查雲家的來歷?”心腹又問。
許大老爺搖了搖頭:“先按兵不動。”
只要大婚延期,皇帝親政之日滯後,他有的是時間。
*
翌日,是放榜之時。
薛玉潤早早地帶著顧如瑛,在熙春樓占了個好位置。
“看榜就讓瀅瀅去擠吧,我們倆優哉游哉的便是。”薛玉潤笑著托腮,看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放榜的當日,就會有狀元、榜眼和探花遊街。一甲進士要繞都城一圈,必定會經過熙春樓。
“都說探花是一甲進士里最俊俏的郎君。”薛玉潤吃著糕點,笑盈盈地道:“也不知道陛下點了誰當探花。”
薛玉潤話音剛落,使女就欣喜萬分地前來報信:“姑娘,中了!趙公子高中探花!”
顧如瑛下意識地站起身來,一眼看到薛玉潤仍坐著,她頓了頓:“我……”
薛玉潤也站了起來,傾身往窗外看,若無其事地笑道:“顧姐姐,你呀,現在可以好好想一想,怎麼給瀅瀅送禮,順便逗她兩筆。她現在興奮得找不著北,一準什麼都會應。”
顧如瑛看著人頭攢動的長街,含笑應聲道:“嗯。”
*
禮部開道,鑼鼓喧囂。
騎著高頭大馬,胸前繫著大紅花的狀元、榜眼和探花,在百姓的歡呼聲中,滿臉帶笑地朝人群拱手作揖。
薛玉潤沒想到,狀元竟也是她認識的人——正是雲枝的兄長雲遠轍。榜眼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看起來對身下的馬有點兒發憷,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堆成了花。
人生一大喜事,金榜題名時。
薛玉潤也很高興。
他們是天子門生,是楚正則的助力。
她讓瓏纏拿了一籃花來,給雲遠轍扔了又給榜眼扔,小半籃都貢獻給了趙渤。
看著趙渤略有些狼狽地躲著花,還在左顧右盼,薛玉潤不由得哈哈大笑,將花籃往顧如瑛身邊一推:“顧姐姐,好歹給趙哥哥扔兩枝吧,不然我可要跟瀅瀅告狀了。”
顧如瑛眉目間也有喜色,聞言笑著接過了花籃。
但是,在顧如瑛欺身準備扔花時,薛玉潤聽到隔間使女興奮的聲音:“姑娘好準頭!”
熙春樓上的雅間都窗戶洞開,這樣興奮的高聲,薛玉潤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許漣漪貼身使女的聲音。
許漣漪的花拋落到了趙渤的身上。
顧如瑛握花的手一頓,薛玉潤正要說話,先前一言一行都喜氣洋洋的瓏纏,忽然靠了過來,細若蚊吶地對薛玉潤道:“姑娘,德誠來了。”
薛玉潤微愣。
她先“威脅”顧如瑛道:“顧姐姐,你可得想明白,瀅瀅說書一把好手,可是能念到你耳朵起繭子。”
顧如瑛神色本是踟躕,聞言一笑,將花拋了出去。
遊街的隊伍行進十分緩慢,趙渤一直在抬頭看熙春樓,在薛玉潤扔下半籃子花時,他就無奈地盯上了她們所在的房間。
花擲如雨,紛紛而落。萬紫千紅在地上的時候,格外的養眼。但是從天而降,就讓人不得不伸手護著自己的帽子,免得被枝葉砸歪了。
趙渤反正是一枝花都沒接,就連薛玉潤的花也全落到了地上。
但顧如瑛的花拋出去時,趙渤看了眼顧如瑛,從一片花雨之中,唯獨向她的花伸手,接住了一枝桃花。
在顧如瑛恍神之際,薛玉潤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她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間,去見德誠。
然而,一見到德誠,薛玉潤就收斂了笑容:“怎麼了?”
德誠嚴肅的神色與周遭的喜慶格格不入,他深深地彎腰:“姑娘,太皇太后突病,陛下請您速速入宮!”
第75章
一聽到德誠的話, 薛玉潤顧不上親自跟顧如瑛告別,讓使女代為告罪,自己則匆匆地離開熙春樓。
隔著一道薄薄的馬車簾, 鼎沸人聲中的歡慶熱鬧近在眼前, 卻又好似遠在天邊。
薛玉潤的耳中仿佛只能聽見太皇太后慈愛的呼喚。
“湯圓兒啊,好孩子, 到哀家身邊來。”
自幼時她被抱在太皇太后的膝頭, 這樣慈和的聲音便一直陪在她左右。
薛玉潤壓下眸中的濕意, 雙手合十,閉目祈禱。
姑祖母,千萬千萬, 要長命百歲啊。
*
馬車疾馳入宮,抬步輦的宮侍腳步匆匆。待步輦在懿德宮前停下, 薛玉潤迫不及待地跳下步輦, 急急忙忙地往懿德宮去。
許太后焦急的聲音透過重重帷幔傳來:“太醫, 母后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突然頭疼欲裂, 胸悶氣短?”
“臣等還在仔細研究……”
太醫謹慎的聲音聽得薛玉潤心頭一緊,她緊抿著唇, 在宮女的通稟聲中疾步走入內殿,卻生怕驚擾了太皇太后, 不敢高聲喚一句“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