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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吹得燈燭搖曳,小蠻子過高的身高讓那盞燈形同虛設,幾乎只照亮了小蠻王的胸腹和臉頰一片。凌冽擔心小蠻子摔著,從山上滾下去,可不只是屁|股開花、斷手斷腳怎麼簡單。
“要不我還是下來吧?”
“不要,”烏宇恬風往上託了托,“我能看清的。”
他鼻翼上有汗,眼睛卻很亮很亮,身上偏高的溫度暖著凌冽,他的聲音也在山中隱隱傳來回音,“我肯定穩穩噹噹地將哥哥帶回家,不會摔著哥哥的。”
凌冽緊了緊手臂,笑道:“你牽著我走不是更好麼?就這麼喜歡背我?”
“哥哥又不重,”烏宇恬風停下來,看著遠處已經漸次亮起明燈的宮禁,慢慢長吐了一口氣,“背著哥哥,感覺到哥哥緊緊地貼著我的後背,就好像我現在擁有了全天下一樣——”
他微微側了側腦袋,一雙綠眼睛閃閃爍爍看進凌冽眼中,“讓我覺得很踏實,很滿足。”
燦爛的紅日隨著他的話音,終於沉沉墜入地面,湛藍星幕緩緩垂落人間,凌冽勾起嘴角,回應小蠻子的,是繾綣落在他嘴角的吻,是銜住他的耳廓、摟緊他的脖子的一句:“好,那阿恬帶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犍稚:敲木魚的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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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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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季鴻←和基友青貓團的《醫食無憂》撞了名~不是一個人!
但是《醫食無憂》好好看,是美食藥膳小甜餅~!感興趣的寶子們可以看一波涅~
第92章
星垂月上, 藍幕漫空。
死寂了數月的京城, 終於在入夜後燃起了萬家燈火。
躲在房中的京城百姓紛紛鬆了一口氣,他們點起燈籠、打開大門,滿臉喜色地迎接大軍入城。
有定國公坐鎮,戎狄殘部很快被誅滅、俘虜, 東北大營的士兵們在翰墨的主持下, 駐紮在了城外北郊,守衛京城也防備戎狄出爾反爾、再起戰禍。
城內幾家酒樓拿出了自己所藏的最後米糧, 在景華街上架起大鍋,名廚們烹羊宰牛, 慶祝勝利。
宮禁之內,損毀慘重。
定國公同王亮商量著, 命熟悉宮務的老宮人收拾恢復各宮,再著人收斂了後花園內被戎狄草草掩埋的屍首, 按著身份地位重新焚燒下葬。
明遠大師和皇寺內的其他大師都齊齊下山, 坐在熊熊烈火前替往生者超度。
安定門外, 與景華街一河之隔的武王街上, 三進的高大石牌坊後,鎖閉多日的北寧王府, 終於重新點燃了門前燈籠, 燈籠有些舊, 卻沒有破,蠟燭淺白的燈光透過泛黃的紙面,灑落下一片微黃。
夜風微涼, 站在王府大門口,遙遙還能聽見景華街上的熱鬧。
凌冽南去多日,從前昏君凌玜忙著同外戚、閹□□, 自不會命人幫他修繕看管王府。府內地面積灰、散落著不少落葉,影衛們得了羽書之令,正在前忙碌收拾著。
枯萎的荷塘後,有一條九曲碎石小徑,小徑旁栽植著不少芭蕉,鬱鬱蔥蔥的蕉葉同白色的院牆相映成趣,可惜久疏打理,放肆生長的蕉葉擠滿了整條碎石路。
“……看夠了沒?”凌冽無奈地撥開第三捧攔路的蕉葉,“王府荒廢許久,到處都是殘花敗景,實沒有什麼意思。”
烏宇恬風牽著他,卻搖搖頭,認認真真辨別了方向後,一指前方的正院:“這個哥哥還沒帶我看過。”
正院在過廳和假山之後,剛才他們來時,羽書笑眯眯地擋了,說還在收拾,讓王爺帶“王妃”繞一圈再來,沒想到小蠻王記性頂好——北寧王府這五進的院落,他走走停停,竟還能記住。
凌冽嘆了一息,只能由他。
與其他幾個小院不同,正院內,羽書著影衛專門收拾過:院內塵土被清掃乾淨,牆壁上的青藤被修建過,綠色的地錦順著大理石桌案,在牆上爬出了如雀尾般的一扇翠屏。
屋內燈火通明、窗明几淨,羽書笑盈盈立在院門口,誇張異常地沖他二人行禮:
“恭迎王爺、王妃回府——”
他就是這般性子,凌冽搖搖頭,斜他一眼。
烏宇恬風卻很喜歡這稱呼,他將眼前的大屋子打量一道,問道:“這裡就是哥哥從前睡覺的地方嗎?!”
凌冽捏了捏眉心,正院內還有廂房、書案,並不僅僅是睡覺的地方,但此時也不好同烏宇恬風多解釋什麼,只能勉強點點頭。
“那哥哥帶我進去看!”
凌冽無法,帶烏宇恬風進屋。
屋內,同一年半前並無太大分別,但若細細分辨,便能看出荒廢痕跡:
床上是新換的被子,不是京中皇親國戚常用的雙面繡花錦,而是一床單面繡了大紅色牡丹的棉被。
簾幔上的銅製吊鉤少了一個,影衛們用普通的繩子系了,淺白色的紗帳欲垂未垂,後面的盥洗架上少了個銅盆,鏡子是從外院挪過來的,半開的衣櫥內全是積灰。
凌冽在王府居住的時間並不長,他未及冠就北上軍中。在京設的寧王府是定例,從太|祖時就有,累經多朝修繕,才建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凌冽在這間宅院裡睡的時間,還不如宮中多。
只是宮中三朝變遷,他從前的居所、母妃的居所都已經改建,太子東宮也被戎狄毀壞得亂七八糟,烏宇恬風不知情,凌冽也便不提,不想壞了小蠻子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