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凌冽被他逼急,眼眶都隱隱泛紅,“你……”
“嗯?”
“你……”凌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今天就要……嗎?”
這時,烏宇恬風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凌冽語調發顫,他偏偏頭不解。想了一會兒,他想到部落中那些塗個手油就動怒、覺得此舉頗無男子氣概的勇士——
“……”他眨眨眼,盯著凌冽紅撲撲的臉蛋看了一會兒:哥哥底子好,一點兒沒曬黑,皮膚也不粗糙。
一天不塗,料是……無妨吧?
“哥哥嫌麻煩的話……”烏宇恬風撓撓頭商量,“可以明天早上再用?”
凌冽的鳳眸卻倏然更圓了:明天早上?白、白日就要宣淫?!
烏宇恬風也擰起眉:桑秀所言法子並不繁瑣,哥哥的表情卻好似碰上了洪水猛獸——又或者,因為哥哥是貴人,習慣要人伺候?
“唔,哥哥你不用動,明早我幫你塗便是。”
他自認說了句貼心話,凌冽卻倒抽好大一口涼氣,心跳都驟停,“你幫……?!”
“嗯,哥哥不怕,我肯定輕輕的,不會弄痛你的。”
“……”凌冽心神俱創,便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烏宇恬風只當他應了,便高興起來,湊過來在凌冽唇邊討了個親親,“哥哥好夢。”
一句好夢,落在凌冽耳中就好像手持利刃的屠戶、正目光慈善地看著即將出欄的肥豬。他唇瓣翕動,眼睜睜看小蠻王哼情歌繞出樹屋——
次日清晨。
烏宇恬風沒能等到凌冽起身,他才換好筒褲踏出大門,就被拎著軍書急匆匆趕來的伊赤姆帶走。
凌冽一晚上沒睡好,臉色看上去憔悴異常,柔順的墨發也因一晚上的翻來覆去、雜亂似雞窩。他用熱水勻面,在元宵替他通發時,目光僵硬地盯著妝檯上的琺瑯圓盒。
心中有事,凌冽也沒食慾,早飯用得更少。
“王爺您……沒事兒吧?”元宵問。
凌冽搖頭,目光卻時不時瞥向那個“面目可憎”的圓盒,他絞緊雙手,顫聲道:“……幫我備水。”
元宵不疑有他,轉身去燒水。
凌冽則挪到妝檯前,數次伸手又數次放下,來來回回折騰幾道後,他還是搖搖頭,閉目將那精緻的琺瑯圓盒推遠——他過不了心裡這一關。
他喜愛小蠻王的親近,卻沒法在明知自己是待宰肥羊時,還興高采烈地自己抹滿蜜料:以指揩擦,展拓沁潤。
那太淫-靡,也太浪蕩。
凌冽深吸一口氣,對著銅鏡將挽好的髮髻拆開,重新用木梳通著長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有顧慮,卻不想委屈那金燦燦的小傢伙。
此道不熟,他……會想著從他處彌補。
凌冽又喚元宵,讓他晚些再備水,現下去一趟殿閣、確認小蠻王今夜會不會回。元宵領命,才走一步,凌冽又叫住他,“不,還是請他……今夜務必回來一趟。”
元宵撇撇嘴,不大情願地領命出樹屋。
行至半道,碰見阿幼依,小姑娘正同幾個孩童玩在一處,遠見了他,便熱情地招呼他一道兒,元宵沒見過他們玩的東西,心裡也癢,但還記著差事,“王爺命我去尋人呢。”
阿幼依:“尋人?找大王啊?”
元宵點點頭。
“嗐,大王現在忙著跟其他首領討論大事呢,泥鍋去他們也不讓泥進,倒不如跟窩玩,待會兒窩親自帶泥去——!”
元宵猶豫了。
阿幼依卻直接塞給他一片塗滿紅綠顏料的小木牌,語速飛快地介紹起遊戲規則來。元宵掙扎片刻,心思便被那其妙的規則吸引,想到阿幼依的話,想他一時也進不去殿閣,便留下玩起了遊戲——
○○○
殿閣內,眾人圍著烏宇恬風爭論不休。
前線傳回的軍書記:黑苗派重兵把守在摩蓮城外,不許任何人出入他們的領地,就算是飛鳥,只要越過了邊界線,也會被他們毫不留情地引弓射殺。想避免同黑苗開戰就擒獲乾達,成了不可能。
而摩蓮城的事也愈發古怪:
自城內出命案後,夫人便著人加強巡邏,前天夜裡,巡防勇士們走到一處商宅外,聽得裡頭異動,進去查看時、正好碰上那兇徒。
其人身手矯健,面對一種勇士竟能全身而退,更飛檐走壁地脫出合圍,直奔入城閣內。
勇士們擔心夫人安危,便也跟著闖入城閣,卻見那兇手熟門熟路地邁入正殿靈堂,直愣愣躺倒進棺材中,眾人引燃火把,赫然發現——“兇徒”竟是已死透的城主!
城主面色發青,身上一點溫度也無,分明是個死人。
可一眾勇士和夫人都清楚地看見:這死人活動靈活,甚至能趁著夜色翻牆出去逞凶。
城主生時,亦是南方諸城中鼎鼎有名的英雄。
他善使刀,力氣也大,年輕時賽摔跤、能連敗數十名勇士奪魁,這事兒至今為南方百姓津津樂道。可惜,一朝橫死,他那柄“英雄刀”卻不知為什麼人做嫁衣,成了一柄直朝百姓的“殺人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