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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冽抹抹嘴, 罵了句“小畜生”。
聽見這個,烏宇恬風自己先笑出聲,他揉揉肚子坐起來, 伸長手臂將阿虎和小雪豹一左一右摟過來,三隻“貓兒”齊齊看向凌冽,他在中央戲謔道:“可我,是能讓哥哥舒服的‘好畜生’哦——”
凌冽擰眉,最後繃不住,還是笑了。
被摟著的阿虎和小雪豹懵懵懂懂,半晌後,小雪豹又高興地去撲烏宇恬風金髮。那沒心沒肺的樣子,看得小蠻王直搖搖頭,他認命地坐起來——
再吃醋也罷,今日的午飯,還是得他來做,總不能叫漂亮哥哥跟著阿虎它們吃生肉。
河灘上的篝火已燒得很旺,烏宇恬風先將凌冽抱下去,然後自己利索地收拾了魚——他將臟腑和頭尾切下來留給阿虎,剩下的剔除魚刺後、串到炭火上去烤。
“其實黑魚還是煮起來更好吃,將兩側魚腹上的肉都片下來,魚骨頭煮成鮮湯,能夠吃黑魚古董鍋。用筷子夾著魚片往滾燙的魚湯里涮一下,吃起來又脆又嫩。”
凌冽聽著,倒想起京中一道名為“玲瓏牡丹鮓”的菜來:將片好的魚片拼成牡丹花紋的樣子放在碗中,然後澆上各式不同的湯汁,能讓魚片呈現出紅、黃、白三色,如初開牡丹般。
他點點頭,隨口道:“那來年等天氣暖些,我們再來一試。”
都是閒聊,凌冽這話其實只是應和。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烏宇恬風思索片刻,忽然直身起來,突兀地將手中撥弄炭火的長木棍塞入他手裡,“哥哥看著火。”
凌冽疑惑,抬頭卻見小蠻王脫了上衣,“你這是做什麼?”
烏宇恬風一撩長發,竟將筒褲上的腰帶也給解開,銀鏈子、螭紋佩、布兜什麼的也都悉數拆了下來,他轉頭、綠眼睛彎成一線,“我也去捕一條大魚,好讓哥哥見識見識我的本事!”
凌冽一愣,想攔卻礙於腿腳不便沒能攔住。
只見榆川湛藍色的河面上閃過一道金光,渾身光溜溜的小蠻子撲通一聲跳下河,濺起一朵大大的白色水花。
飛濺的水珠驚動了趴在青石上認真同魚頭較勁的大老虎,它下意識看看小雪豹,卻發現小糰子只在原地追自己的尾巴轉圈跑。
吊睛白額的老虎茫然地眨眨獸瞳,轉眼發現河灘上多出一堆烏宇恬風的衣服。
小島的河畔不似鶴拓城,這裡布滿了高低不平的碎石,凌冽轉著輪椅不便靠近,只能求助地看向大老虎,結果這毛茸茸的大傢伙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竟也嗷嗚一聲,跟著跳入榆川中。
接連不斷的水聲吸引了小雪豹,它頓了頓,也矮下身“喵嗷”一聲,蓄勢想跟著下榆川。凌冽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將小東西抄起來摁進懷中。
他捉著小雪豹的兩隻前爪,蹭蹭它前額,“別跟你那倆‘傻爹爹’胡鬧!”
被捉住的小雪豹眨巴兩下眼睛,伸出毛乎乎、涼絲絲的肉墊碰了碰凌冽的臉。
凌冽一愣,而後彎下眉眼,又蹭蹭小崽子,然後將它翻過來攏在懷裡,小聲道:“……他們不學好,我們乖崽崽不跟他們。”
小雪豹聽不懂,但凌冽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香香的,它用黑黑的小鼻子拱拱凌冽指尖,然後叼起自己蓬鬆的大尾巴,乖巧地窩在了凌冽懷中。
凌冽順順小傢伙的毛,看著河面無奈一嘆,俯身去照料炭火。
沒等太久,平靜的河面上忽然又冒出巨大浪花,凌冽轉頭,正看見烏宇恬風一手緊握黑魚,另一手撩起金捲髮在河中冒頭甩水——還真像只金色的獅子。
“哥哥——”烏宇恬風沖他揮手。
凌冽看他,正想讓他快上岸、別著涼,那頭吊睛白額的大老虎卻從烏宇恬風身邊冒出,嘴裡,也叼著一條不大不小的黑魚。
“……”烏宇恬風臉上的笑容僵了,而後他眯起眼、竟遠遠將手中黑魚拋上岸,衝著大老虎努嘴:“我們再比過!”
凌冽想勸,可小蠻子扎進水的速度快得很,就連大老虎都跟著將魚往岸上一甩,劃拉水兩下再撲進水底。
若說剛才,他只覺得小蠻王幼稚好笑,如今,看著這一人一虎在冰冷的河水中起起伏伏,他卻有些懸心了——
北境軍中也有一兩個喜歡冬日下河鳧水的,但他們都會先在河灘邊演一套拳,將自己身上弄得熱騰騰冒著熱氣才下河,而後上岸,也一早備下熱水和薑茶,以防寒氣入體、發熱風寒。
雖說南境冬日遠不似北方那般嚴寒,但北風強勁、河水冰涼……
凌冽無意識地蹭蹭手指,猶豫半晌,還是喚來個王府影衛,讓他先回樹屋,知會元宵提早備下薑茶和熱水。
半晌後,河面水響。
凌冽急急放下木棍回頭,只見烏宇恬風雙手各握著一條黑魚浮出水面,兩條黑魚都長足五六寸,而他金色的長捲髮被水流撥亂,整個軟趴趴地黏在了他的面門上,像一團水草。
金紗下,小蠻子嘴裡竟還叼著一條黑魚,長七寸許。
烏宇恬風雙手都被占著,只能奮力甩甩頭髮、勉強看清路後,邁開長腿朝火塘方向走來。他身後,阿虎叼著一條黑魚,四爪劃拉著水,先他一步來到凌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