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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說,八字鬍大叔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而後沖元宵招了招手。元宵木木地朝那邊走了兩步,然後又想起王爺的輪椅,他便又蹬蹬蹬跑過去推輪椅。
而小蠻王這邊,卻已抱著凌冽回到了中軍大帳,凌冽原本想要請他將自己放下來的,結果剛準備開口,就感覺自己的臉頰被什麼濕濕的東西碰了一下,他驚疑地抬頭,卻看見了一隻三層樓高的大象。
大象的腦袋上蓋著個紅色的小帕子,身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筐,它蒲扇著一對大耳朵,眼睛黑黑亮亮的。
凌冽倒抽一口涼氣,下一瞬,那小蠻王就笑著吹了個口哨,然後那大象的鼻子一卷,竟將兩人捲起來、一扔丟到了背上的筐里。
這一下天地顛倒,原本就病著的凌冽再忍熬不得,頭一偏,靠著小蠻王就昏了過去。
蠻族眾人見他們家大王已經得手,紛紛高興地歡呼起來、他們身上的銀器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好聽的聲音,伴隨著歡呼聲響徹天宇。
這時,小元宵也整個跑得氣喘吁吁地過來,八字鬍大叔看了看他的胳膊腿兒,嘖了一聲,轉頭沖那個三百來斤的莽漢吩咐兩句,下一瞬,元宵手中的輪椅就整個被那漢子扛到了肩上。
“……”元宵張大了嘴。
八字鬍大叔好笑地薅了他的腦袋一把,然後攬住他的肩膀,“抓穩了。”
“啊?”元宵一個恍神,還沒明白抓穩什麼,就被一道碗口粗的“灰色麻繩”捆了腰,他慌忙拽住大叔的衣衫,然後就被整個人捲起來、也丟到了一個象筐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字鬍大叔連忙嫌棄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元宵膽小,但也好奇,他尖叫了一會兒,然後才發現大象的背上比他想像得要穩。他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看了看周圍,發現象背上的筐有扶手後,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探了探頭。
遠處,聽見他尖叫的舒明義原本都已經朝這邊趕,看見他沒事後,又原地持|槍站住。
元宵眼巴巴地看了看那個站在一席吉毯中的人,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揮了揮。
舒明義一愣,遠遠看著那個坐在象背上、一路走來踩壞了他三五雙鞋的小混蛋,忽然忍不住喊道,“一路保重,我會給你寫信的!”
“……”元宵一愣,小臉一縮,“誰、誰要看你的信!我跟你又、又不熟!”
舒明義的聲音卻又拔高了些,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就當給你送新鮮的鴿子湯唄——”
第11章
凌冽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全然陌生的房間裡——
身|下是榆木蕉葉紋的架子,身上則蓋著南境獨有的絮絲被。屋內鋪著厚厚的絨毯,陳設倒極簡單,開了一半的西窗下置了條案,中有矮几一張。
清風徐來,凌冽撐著自己坐起身來,身體微感搖晃,又聽得窗外水響,他便猜測這是身在船上。
也不知昏了幾日,凌冽躺久了身上有些乏,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沒由來聽見一陣銀器碰撞的脆響,垂眸一看,發現左腕上竟多了個銀鐲子。
那銀鐲三指來寬,浮刻了一圈栩栩如生的蝴蝶,下襯繁複花枝紋,中垂無數銀穗,每一穗上都墜著銀葉,稍稍一動,便碰撞在一起發出簌簌聲響。
凌冽皺了皺眉,伸出手去撥了撥,那銀鐲與他的腕子極貼合,他摸了一圈也沒找到任何機簧關竅,便是硬脫不得。他不知此物何用,亦不知那荒唐的蠻王何意,只是想起——
幼時在東宮讀書,太師曾說南方百越國蓄奴,凡奴隸皆要戴上紋有各部落圖騰的鐐銬、女子帶響鈴,以防私下逃跑。百越國與蠻國接壤,在蠻國以東,臨海,與蠻國互為世仇。
凌冽看著那叮噹作響的手鐲,也不知蠻國是否亦有此俗。
正思量間,房門“吱呀”一聲被從外推開,凌冽轉過頭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滾圓的“小桃子”,元宵的手上似乎捧著東西,沒手開門,便背過身用屁股頂開門。小東西哼著小曲,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元宵進門後用腳帶上門,一抬頭就瞧見凌冽坐在床上,“王爺您醒啦?!”他高興地將那托盤往窗下的條案一擱,眼中放出興奮的光,“您可算醒了!我這就去請孫太醫來看看!”
凌冽一愣:“孫太醫……?”
元宵聽見凌冽這麼問,出門的腳步一頓、咧嘴笑道:“您昏著沒見著可太可惜了。”
“……?”
“就兩天前,我們登舟的時候,大船都已駛離岸邊一截兒了,他老人家騎了頭毛驢,也不知從哪兒躥出來,到了岸邊一個翻身就躍上船。孫老爺子的身手可矯健了,看得蠻國士兵們一愣一愣的。”
“……”凌冽想到那白髮蒼蒼的老太醫,嘴角難免抽了抽。
元宵回完了話,轉頭便出去了,他小身板一扭,極快地鑽入了船艙下面去找人。
而上層中倉前,日光灑滿整個甲板,那頭吊睛猛虎正側臥著打盹,而它軟乎乎的肚皮上,則靠著小蠻王。
小蠻王的面前放著一盆子云陽果,荔枝大小的軟果躲在一簇簇綠葉下,外皮呈紫紅色,上頭還掛著晶瑩的水珠。他哼著歌,細緻而認真地將果子上的葉子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