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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心裡是有些慶幸的,慶幸在他感到恐懼的時刻,懷裡有這樣一個人,他了解他的恐懼,也了解他的無奈。
最重要的是,不管前面的路多麼難走,他都會陪在他的身邊,與他攜手同行。
第196章 就像你
順州,驛館。
李騫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地送司空出征,再迎接或有傷、或無傷的司空回來之後,覺得自己的心眼都變寬了。
司空說的對,武人還是要上戰場才有出路,如果他只是在軍隊裡幾十年如一日的混日子,別說是他,李騫一個旁觀者也要窒息了。
當兵打仗,最為重要的意義就在於實現一個男人深埋在骨血里的保家衛國的抱負與激情。
李騫看得出司空是享受這個過程的,這孩子堅信他付出的每一分辛苦都是有價值的。於是,在面對一場又一場的戰爭的時候,他也只能配合的流露出鼓勵的姿態,然後把滿肚子的擔憂都一點一點咽回去。
收復疆土的過程是緩慢的,是一步一步推進的。
有時候司空騎在馬上衝鋒,會情不自禁的想到此時此刻,他腳下的這一片土地,眼前的這一尺、這一丈……這一寸一寸延伸到視線盡頭的土地,都是他們漢人的疆土,卻被敵人占據了那麼久,如今終於重新回到了自己國家的懷抱。
每到這種時候,司空的心裡中就會溢滿豪情。
到了第一場初雪飄落的時節,鳳家軍已將北方的戰線推進到了檀州城下,再一次與耶律雲機陷入膠著的狀態。
虞國公也由燕州趕到了順州,親自坐鎮。
十一月初,遼國中京傳回消息,皇后蕭觀音觸怒道宗,被賜自盡。
宮廷動盪,耶律乙辛似有對付皇太子耶律浚之意。
司空換防下來,還來不及換掉身上風塵僕僕的外袍,就被貫節一路催著趕到了鳳隨的營房。
營房裡有幾個面生的士兵,鳳隨正跟他們安排送信的事,見司空一身灰塵地進來,愣了一下,用目光示意他在旁邊等一會兒。
貫節領命去喊司空的時候,就有些心驚肉跳的。如今把人送到了營房,見他們雙方都是一副要談公事的樣子,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送上熱茶之後就麻溜地滾了。
司空見鳳隨眼下帶著青色,就知道他差不多又忙了一整夜。見他將信使都乾脆利落地打發出去,連忙斟了一杯熱茶送過來。
鳳隨一笑,接過茶杯放在一邊,拉著他在一旁坐下,“今天喊你來,其實是為了你師父的事。”
司空一愣,“我師父?”
他師父好端端的在驛館住著呢,他能有什麼事?!
鳳隨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你不要急,這件事也是剛翻出來,其實已經過去了。有你我看著,怎麼會讓他出事?”
司空見他這樣,就知道確實是有事,連忙坐直道:“你說。”
鳳隨反問他,“林玄同臨走之前,是不是跟你師父說過,要請他同行,一起去中京?”
司空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不過師父拒絕了。”
那時,與李騫同來北境的戲班子都已經返回西京,他留在順州也是為了就近照看司空,莫名其妙的跟著去中京,那叫什麼事?
鳳隨沉吟片刻,對司空說:“我懷疑林玄同那個老閹狗是在算計師父。”
司空頓時警覺起來,“怎麼說的?”
“聽說,遼國的皇后蕭觀音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女子,善詩文,通音律。不但會譜曲作詞,而且還彈得一手好琵琶。”鳳隨說:“之前遼國使臣邀請你師父前往中京,其實,就是這位皇后的提議。她也曾邀請林山翁來北境,可惜也未能成行。”
司空聽的一頭霧水。
如果只是一次兩國藝術家之間的文化交流活動,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咱們的人傳回的消息,”鳳隨說:“說耶律乙辛的人向道宗告密,說蕭觀音與宮中伶人趙惟一私通。”
司空,“……”
這跟他師父有什麼關係?!
“蕭觀音曾作《回心院》詞十首,譜曲之後交給趙惟一來演奏。蕭觀音身邊的女官單登與趙惟一爭寵,兩人比試琴技。單登落敗,惱羞成怒,與她的妹妹商議要報復皇后與趙惟一。單登的妹子與耶律乙辛有私情,就將皇后看重趙惟一的事告訴了耶律乙辛。”
司空,“……”
好像聽懂了一點點,但是感覺好複雜的樣子啊。
話說,宮斗劇不都是女人們湊在一起互相撕逼嗎?為什麼遼國的宮斗劇,還要加上耶律乙辛這樣的朝廷重臣?!
“後來呢?”司空還是沒聽明白這裡面有他師父什麼事。
“耶律乙辛讓人寫了幾首情詩,謊稱是大宋皇后所做,讓單登遞交給蕭觀音。蕭皇后信以為真,將這幾首情詩重新抄錄……”
司空聽懂了,“道宗信了?以為這是蕭皇后寫給情郎的?”
鳳隨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道宗是信了耶律乙辛的挑撥,還是說,他需要這個契機去打壓蕭皇后的母族。”
換言之,這件事明面上是道德倫理事件,但內里很可能是政治派系之間的鬥爭。蕭皇后一方只不過是不巧落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