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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給他的感覺,就是……挖了一口井,發現井水超級好喝,然後發現水井下面還有礦,再然後發現這礦,它還是一口金礦。
這個人,不斷的帶給他新的發現。不知不覺,越來越吸引他的目光。
司空於他而言是驚喜,但他對司空來說卻是機會。
這一點,始終沒有變過。
但司空卻已經不會再為這樣的問題而感到困擾了。利用與被利用,或者該不該抓住機會,跟更為重要的事情相比,與他的心愿,他的目的相比,實在不算什麼。
他問鳳隨,“火器局的人,什麼時候到?”
“最快也要到元宵節前後了。”鳳隨說:“大哥來信,說這次派來的,是火器局的副管事和他手下最有天賦的兩位工匠。”
停頓了一下,鳳隨想到司空要跟這些人打交道,便又解釋說:“管理火器局的,是我的二叔,他跟我父親是同母兄弟,感情很好。他這個人吧,聰明,隨性,也不太看重規矩,自幼就對格物一道非常有興趣。在軍中建火器局一事,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這就是鳳家軍火器局的技術總監了。
“這一次帶著工匠回來的那位副管事,是他的兒子,也是我的堂弟,叫鳳彥。這人性子與我二叔差不多……”鳳隨停頓了一下,補充說:“就是有些心高氣傲。”
像火器局這樣關鍵的部門,會掌握在鳳家人自己手中,這幾乎是必然的事。司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在這個時代,宗族的觀念深入人心。而對鳳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用什麼人,都不如自己人來的放心。
“心高氣傲沒什麼,”司空隱晦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擔憂,“不會耽誤正事就行。”
鳳隨就笑了,“你放心。他能坐上副管事的位置,就不會是一個腦子不好使的人。”
家族的利益是無法分割開的,他們是同宗,血緣的紐帶更為緊密,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鳳家人不會存心拖自己的後腿。
司空擔心的也無非是這一點。要是他拿出好東西,但人家卻不用,豈不是枉費他一番心血。
鳳隨忽然探身過來,將手掌放在了他的手臂上,雙目灼灼的看著他說:“再說,你還有我。”
司空微怔,不大確定的看著鳳隨,“大人是想說,會替屬下撐腰嗎?”
鳳隨望著他,雙眼之中微微浮起笑意,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然後很快又收了回去,“對。我這個人,護短。”
司空心口一熱,不知怎麼就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哈哈,笑著說:“屬下實在榮幸,原來屬下已經是有大人護短的人了!”
鳳隨笑而不語。
司空就隱隱覺得被鳳隨按了一下的手臂不知怎麼就有些癢了起來,明明他的手已經收了回去,可司空卻覺得他的手還按在他的手臂上。
微熱,微癢,存在感十足。
讓他想躲,卻又覺得想躲的念頭來的簡直莫名其妙。
鳳隨洒然一笑,“我這裡表態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司空乾咳兩聲,視線從面前的碗筷上移開,飄到存放他的圖紙的柜子上,又很快移開了,“大人這樣說,那我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不用擔心鳳彥是什麼樣的品性,什麼樣的能力水準,只一門心思的搞研究就是了。
司空現在面臨的問題,不在於要拿出多大威力的設計,而是要綜合這個時代的技術發展水平,拿出一個性價比最高的方案來。
金屬鍛造技術、火藥的提煉技術……種種因素都要考慮到。
如果不是最實用,最有利於普及,哪怕他這會兒能拿出加特林的設計圖紙,又有什麼用呢?
火槍要在戰場上達到一定的普及率,才能夠發揮最大的威力。
司空鄭重表態,“屬下會全力以赴。”
鳳隨一笑。
他覺得司空認真起來的時候,兩隻清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帶著少年郎特有的意氣風發和執拗勁兒,特別的……
鳳隨的手指頭有點兒痒痒,很想在司空的臉頰上捏一把。
“對了,”鳳隨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悄悄搓了搓,一本正經的岔開了話題,“你拿回來的珍珠,我給陳先生看過,他說這樣成色的珠子少見,就算要出手,也最好在手裡壓幾年再說。”
陳榮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太貴重了,這時候拿出去,恐怕會惹禍。”
這珠子的來路本來就不正。
鳳隨也擔心會節外生枝,就想著乾脆收進自己的內庫。
司空倒也不怎麼失望,本來就是意外之財,壓著就壓著吧。
“我知道你身後還有一堆弟弟妹妹,這樣,這一對珠子就當是賣給我好了。”鳳隨說:“我跟陳先生說過了,讓他從我的帳上分出兩萬兩的銀票放到你帳上去。你要取用現銀,或者置辦田地商鋪,只管去陳先生那裡支取。”
司空吃了一驚,“這如何使得?”
這不成了自己碰瓷,強買強賣了?!
“怎麼?”鳳隨也睜大眼睛,做出一臉驚訝的表情,“是覺得我這個做上官的占你便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