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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時期有名的高麗紙,就是桑樹皮製成的。
不過以前的司空對於書法繪畫都沒有太大的興趣,只知道這樣一門傳統的手工技藝快要失傳了,心中覺得十分惋惜。
直到重生於這個時代,在智雲大師和其他師父們的指導下讀書習字,這才對筆墨紙硯這些東西有了一定的了解。
當然了,受經濟條件的限制,一二等的桑皮紙,司空是用不起的,但只是普通的書寫紙張,也已經讓他有大開眼界之感——曾經的快要失傳的藝術,在這個時代,也只是隨處可見的日常用品。
“他們家的紙做的不錯,四等的書寫紙也好用得很……”司空小聲跟鳳隨嘀咕,“草紙也比別人家的更厚實柔韌。”
鳳隨,“……”
鳳隨就想起了他那個袖袋裡隨時揣著草紙的習慣了。
司空注意到鳳隨頗為無語的表情,也想起了上次掏出草紙包裹碎銀那件事,忍不住湊到近處悄悄問他,“不知大人可查出了那兩塊碎銀子的來歷?”
鳳隨就覺得談論草紙什麼的會有些尷尬,但若是討論案情,這就很正常了。
他端著一本正經的表情對他說:“碎銀子是福蓮縣主身邊的丫鬟賞出去的。帶走喬穎兒一事,本來就是她與喬暉兩人合力而為。”
司空點點頭,暗想還好蘇琳如今自由了。
陳原禮見他們又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便咳嗽了兩聲,帶了些警告意味兒的瞪了司空一眼:又隨便插嘴,打斷別人的敘述!
司空不好意思的一笑,示意他繼續說。
陳原禮就問桑家的老僕,“桑家的宅子不是在安平街後面的青石巷嗎?這裡的宅子是誰的?”
老僕忙說:“是二郎的。”
陳原禮就對鳳隨說:“桑家兩位郎君,桑大郎是桑掌柜的前妻所出,桑二郎是如今的桑娘子所出。聽說兩位郎君都已經接手家裡的生意了,很是能幹。”
時間有限,陳原禮也只打聽到了這麼多消息。他以前也曾聽別人影影綽綽的說過幾句桑家的閒話,仿佛是兩位郎君之間的關係不大融洽,不過這些都只是流言,真假不知,這個時候不適合講這些。
“二郎的私宅?”鳳隨的兩道濃眉就皺了起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出了事的小娘子就是二郎偷偷養的外室?!
第53章 桑二郎
鳳隨安排了衙役去桑家喊人,自己帶著屬下去了隔壁桑宅。
一進門他就愣住了。
原來這兩家的宅子結構一樣不說,布置的也是大同小異。
尤其是顧家的西跨院,與桑家的東跨院只有一道院牆隔開,院中又都種著幾株上了年頭的老梅樹,粗粗一看,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鳳隨這樣一個講究證據的人,也油然生出一種“殺手別是因為天黑走錯了門,所以誤殺了其中的某一個”這樣的疑惑。
正屋的門半開著,兩個小丫鬟神色張皇地站在台階下,看見身穿公服的人從院外走進來,仿佛看見救星似的,竟一起哭了起來。
跟在鳳隨身後的老僕忙喝道:“都住嘴!鬼哭狼嚎的做什麼?!”
別看他在公差面前也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到了兩個小丫頭面前就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長者的架勢。
兩個小丫鬟憋著不敢再哭,眼巴巴地跪下行禮。
“起來吧,”鳳隨見她們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估計以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嚇人的事情,神色就溫和了下來,“你們守在外面,等本官勘驗過現場,再找你們問話。”
兩個小丫鬟哆哆嗦嗦的,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站在那裡掉眼淚。
鳳隨就帶著人直接進了正屋。
屋內的結構也與顧娘子家相仿,只是布置的更加精細些,內室的床帳被褥都是上好的綢緞,繡著喜鵲登梅的紋樣,顯得既精細又喜慶。比起顧家客院裡的素淨,多了幾分富貴旖旎之意,更像是有錢人家的女眷居住的地方。
老僕口中的那位小娘子就倒在床上,不是春娘子那種安穩的睡姿,而是歪歪斜斜地撲倒在了床上,腦袋幾乎撞到了床鋪靠牆一側的床欄,兩條小腿卻還懸在床外,一隻腳上穿著粉色的軟底繡鞋,另一隻腳卻是光著的,繡鞋被甩到了臥房的中央。
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身後,身上穿著的是櫻草色的寢衣,像是已經睡下之後又被什麼事驚動了,卻還來不及換上外衣。
即使這會兒仵作還沒有驗屍,他們也都看出這位小娘子的死因與春娘子是一樣的。但她顯然是見到了殺害她的那個人,眼睛大張著,滿臉都是驚恐絕望的神色。
她是被人捏斷了脖頸之後,隨手扔回了床鋪上。
同樣的行兇手法,但在這位受害人的身上,旁人更多的感受到了兇手對生命流逝的漠然態度——在他眼裡,她的存在毫無意義。
他不在意她在面對他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各種情緒:恐懼、驚訝、絕望。甚至,他並不將她當成是一個與他有著同樣生命特徵的同類。
他就那麼隨手將她扔到一邊,仿佛她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
司空有些難過的凝視著她大張著的眼睛,暗想若是在後世,或許還能通過一些技術的手段,提取到她視網膜上殘留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