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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湖面上能看到的幾艘船都是玉香樓的。
如果玉香樓的船靠岸,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嗎?或許會,或許不會,如果船上只是下來幾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下人,去店鋪里買些東西,再回到船上的話,旁人根本不會多加注意。
也沒人會注意到剛才上去的人,跟下來的人是不是同一夥兒人。
鳳隨望著湖面上精緻的畫船微微眯起眼,無論如何,這個玉香樓都脫不開嫌疑。他之前還以為張鴻調動了玉香樓的畫船是來幫忙疏散青水庵的群眾的,現在看你來,玉香樓未嘗不是將計就計。
那麼,張鴻對此是否心知肚明呢?!
“德記”查封,一干嫌犯都被收押,帶回了大理寺。
張鴻這一次失了算,被鳳隨一個大耳刮子結結實實地扇到了臉上,氣得他將驛館裡的茶壺茶碗都摔了個稀碎。
他的貼身隨從張富貴這會兒既不敢進去,也不敢躲清靜,苦哈哈的站在門邊看著自己的主子發脾氣。
“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張鴻氣咻咻的問張富貴,“姓鳳的小子身邊恰好就帶著一個懂九宮術數的人?這可能嗎?!”
“不可能。”張富貴順著主子的話往下猜,“鳳大人一定是事先就知道內情了。”
張鴻更氣了,“知道內情又裝的不動聲色……這小子果然奸詐!這是知道我要算計他,故意給我挖坑呢!”
“就是。”張富貴連連點頭,對主子的推斷表示肯定,“奸詐!耍的衙內團團轉!”
張鴻的老爹是端明殿大學士,頭上還有個“太傅”的虛銜,故而家下人等都以“衙內”呼之。
張富貴個頭不高,身材也圓圓胖胖的,一張胖臉白裡透紅,嫩的能掐出水。看面相果然“富貴”。唯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的機靈古怪,沖淡了他的外表給人的那種憨厚老實的印象。
張鴻懷疑這個該死的奴才是在說反話。
他在張富貴富態的小胖臉上多看了幾眼,開始跟他反著來了,“也不一定。或許姓鳳的小子就是這麼好運,身邊有能耐人呢。”
張富貴立刻點頭,“鳳大人運氣真好。”
張鴻氣急,“滾!”
張富貴一轉身就圓潤地滾了。剛剛滾下台階,就聽身後又傳來他家衙內的怒吼,“給老子滾回來!”
張富貴苦著臉又蹭到了門邊,“衙內還有何吩咐?”
張鴻在客房中來迴轉悠兩圈,問他,“姓鳳的小子呢?回京了?”
張富貴忙說:“小的剛才去檢查衙內的馬匹,見鳳大人的手下也在餵馬,就閒聊兩句,聽說鳳大人還要在顧橋鎮多住兩日。”
“恩?”張鴻立馬警覺起來,“幹什麼?”
張富貴也頗為不解。破獲了這麼大一個案子,鳳隨不趕緊回京城去問案,怎麼還能留在這個小地方躲清閒呢。
“小的聽那侍衛說,”張富貴說著,胖臉上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鳳大人聽說溫娘子也在顧橋鎮,晚上要去玉香樓聽溫娘子彈琴呢。”
張鴻愣住了。
想想鳳隨那張總是一本正經的板子臉,他頗有種不可思議之感。這小子走到哪兒都面無表情地端著架子,哪怕在官家面前也是這副德性……竟然也逛花樓?!
“你沒聽錯?”
張富貴連連搖頭,“沒有!”
“溫娘子?”張鴻思索了一下,“就是在陳太師家的筵席上獻曲的那一位?”
張富貴連連點頭,“小的聽說溫娘子要去西京,路過玉香樓,被人請了去。聽說溫娘子就在玉香樓停留兩日,玉香樓這兩日的票高價都買不到了!”
張鴻輕嗤,“一個花樓里討生活的琴娘,還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張富貴大著膽子反駁他家衙內,“聽說溫娘子琴藝高超,賣藝不賣身,好些官眷都跟著她學琴呢。”
張鴻不以為然,“所以說她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麼。”
張富貴小聲嘀咕,“溫娘子真的很厲害呢。”
一個被人拐賣的小姑娘,從小在花樓中長大,卻憑藉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將自己捧了起來,不但把自己捧出了普通花娘的行列,還贏得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名聲,這哪裡是一般人輕易能做到的。
張鴻仍覺得不可思議,“鳳隨竟然要逛花樓……”
張富貴眨巴眨巴眼睛,“衙內的意思?”
張鴻斬釘截鐵的說:“咱們也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道貌岸然的小子,人前人後是不是有兩幅嘴臉!
第22章 玉香樓
熟悉了顧橋鎮的地形,就會發現,整個鎮子其實就是圍著荷花湖修建起來的。其中最繁華的路段,商鋪、酒樓、花樓也都建在湖邊。
入夜之後,燈光倒映在水面上,粼粼波光又搖曳著燈影,富貴旖旎的景色映襯得天上的星月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玉香樓門樓修得氣派,待客的方式也講究得多,都是斯斯文文的小廝守在門外,客人來了就迎上來,客客氣氣地請進院中,全然不像其他的花樓那般,打發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們在門口搔首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