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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不擅長安慰一個慟哭的老婦人,只好繼續拿李持盈來開導她,“你對不起她,那就乾脆在我的身上做些補償吧。你說你沒臉見她,如果你把我照顧得很好,那以後你是不是就可以挺直腰身去見她了?”
蔡嬤嬤被他畫的餅迷住了。
司空其實也不需要身邊有個老嬤嬤來照顧,他想的是,他師父以後肯定是要跟著他走的,等到了北邊,那裡的生活條件肯定不能與西京或者是隴右李家相比。而師父又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的人。
那就乾脆多帶些伺候的人過去吧,儘量把他生活的小圈子營造的舒服一些。像小魚就不錯,不但會照顧他師父的日常起居,還會種菜、做飯、給他師父做襪子。
像蔡嬤嬤這種從小照顧李持盈的奶娘,生活經驗豐富,做事只會更加細緻周全。
蔡嬤嬤癱在椅子裡痛哭一場之後,整個人的精神倒是比剛進門的時候振作了許多,古井般的眼睛裡也有了亮光。
她起身走到司空面前,極為鄭重的跪下磕頭,口稱,“老奴蔡氏拜見小郎君。”
司空心中猶如巨石落地,臉上也浮起笑容,“嬤嬤剛才說,李家過些天會有人過來。這些人我就交給嬤嬤照料了。到時候你讓人到虞國公府給我送個信兒,我要先見一見他們。”
第209章 左光書
司空去林宅的時候,朝堂上也吵成了一團。
崇佑帝高坐寶座之上,面沉似水,一言不發的看著下方的群臣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鳳雲鶴押著林玄同一進殿,林玄同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的述說自己這一路受了多大的委屈,堂堂當朝太尉,讓人像囚犯似的一路押解回京,鳳雲鶴簡直就是不把朝廷和官家放在眼裡。
鳳雲鶴一絲不苟地磕頭行禮,然後起身答道:“奸賊賣國,不配為人。”
然後就有小御史跳出來指責鳳雲鶴目無法紀,說林大人尚未定罪,鳳雲鶴卻將他視為囚犯,是不是太不把朝廷法紀放在眼裡?
“林大人犯錯,自有三司會審,官家定罪。國公爺有什麼權利給林大人定罪呢?”小御史振振有詞,“還是國公爺與林大人有什麼私仇?不報不快?”
鳳雲鶴給他豎了一根大拇指,“小伙子真會說話,當真是顛倒黑白的一把好手。”
小御史氣得臉都紅了,“下官說實話而已!”
“你說老夫無權給林玄同這老狗定罪,說的好。”鳳雲鶴衝著寶座之上的崇佑帝拱了拱手,“就因為老夫無權給他定罪,這才帶著他千里迢迢回京城來問罪,否則在我們邊城,抓住賣國求榮的奸賊,或是里外交通的細作,直接就拉到市集上砍頭了!哪裡還用得著一路好飯好菜地養著帶回京城來!”
小御史,“……”
鳳雲鶴繼續反駁小御史對他的指控,“你說老夫無權給林老狗定罪,這也說的對,可是老夫也沒給他定罪呀,只是與他同路而行,一起回了西京,請官家做主……難道這也不行?那你說說要如何做?讓他自己帶著家丁出門?若是路上被狼吃了呢?你會不會又說那狼群也是老夫派去滅口的?”
小御史嘴巴都氣歪了。
另有朝臣將他換了下去,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國公爺張口奸賊,閉口老狗,這賣國二字非同小可,不知國公爺有什麼證據?”
鳳雲鶴從袖袋裡取出一個羊皮製的小號文件袋——這東西裝些信件文書的東西當真好用!
“證據在此,”鳳雲鶴規規矩矩的向崇佑帝行禮,“林玄同和他門下清客何時何地與耶律乙辛見面,林老狗又暗中泄露了那些消息……人證物證俱全。”
朝臣也傻眼了。
崇佑帝抬抬手,示意將這東西呈上來。
旁邊的內侍連忙走過來接過這個新奇的袋子,不敢多看,低著頭呈給了崇佑帝身旁的大太監魏源。
魏源接過,研究了一下文件袋上的兩個鈕扣,伸手解開了牛皮繩,將裡面的東西盛放在一張托盤上,遞到了崇佑帝的面前。
他就站在崇佑帝的身邊,上下各色人等都是什麼嘴臉看的一清二楚,心裡一邊嘆氣,一邊又暗暗高興,林玄同這老狗這一次可真要栽了!
魏源與林玄同、於成明年齡相仿,要說起資歷來,他比這二位更早就貼身服侍崇佑帝了。只不過他在帝王身邊伺候得久了,崇佑帝的日常起居這些事漸漸的就離不開他了。
他成了崇佑帝身邊的第一人,但他的腳步也被困在了內宮。而於成明混成了昭德殿總管,林玄同更是躋身於朝堂之上。這讓魏源每每想起,都恨得牙痒痒。
今日上朝之前,崇佑帝打發於成明去德馨殿問話,魏源就知道了,官家對於成明跟林玄同的交情也是心知肚明。今日的朝會,不宜讓於成明露面。
這也是他魏源的機會——沒有於成明,他林玄同算個屁!
林玄同與於成明、魏源不一樣,他是崇佑帝登基之前才巴結上來的人,靠著於成明的推薦,管上了崇佑帝跟外臣聯絡的事。久而久之,這人心也大了,爪子也就伸到了朝堂上。
這回栽了。
魏源心想,該!
崇佑帝在看這些證據之前,心裡其實稍有些發虛的,因為林玄同跟耶律乙辛有來往這事兒他是知道的,甚至是他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