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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有些不確定的看著他,“九江門參與了牡丹樓的生意?”
李騫微微一笑,“要在京城的地界上做買賣,當然要打點這些幫派的人。牡丹樓也不例外,當初可是白白分了他們三成的乾股。不過,這些人不知足,手伸得也長。尤其我這次回來,發現咱們的大管事也拐彎抹角的說九江門的好話……”
司空明白了,牡丹樓的生意已經被九江門的人從內部給滲透了。
司空忍不住問他,“牡丹樓的事,師父不能做主嗎?”
“師父倒是想做主,但下面的人陽奉陰違,都跟著九江門的命令走……你說這叫做主嗎?”李騫皺了皺眉,露出厭煩的神色,“索性都讓給閆老大好了。”
九江門的老大,姓閆,外號閻王爺。
“師父,”司空問他,“閆老大,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騫很乾脆的給出了評語:“又丑又壞。”
司空,“……”
司空心想,他師父可真是個貨真價實的顏控啊。
“怎麼個壞法?”
他到目前為止,就只從謝六郎那裡知道九江門跟城門守備關係不一般,跟他們沆瀣一氣,賺一些黑心錢。
李騫微微揚起下巴,好像在思索怎麼解釋這個問題。然後他說:“烈火幫的那個二當家,叫老牛的那個人,他跟閆老大是拜把兄弟。”
司空吃了一驚。他一直以為這兩個幫派水火不相容來著。
李騫看到司空臉上露出的不加掩飾的驚訝表情,不由得一樂,“這些事外面的人不知道,嚇一跳了吧?”
司空老老實實的點頭,“師父你知道的真多。”
李騫就瞟一眼自己手裡的空酒杯。司空捕捉到了他這個富有暗示性的目光,連忙識趣地湊過去給他斟酒。
李騫就俯在他耳邊輕聲說:“老牛在昌寧街的林家胡同里養著一個外室,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他對這女人很信任,這女人知道他不少事情。”
司空有一種汗毛都立起來的感覺,有些驚悚。但這驚悚主要是因為意外,而不是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
他抬頭望向李騫,李騫卻只是笑得一團和氣。見他眼神有些呆滯,還笑呵呵的伸手在他臉蛋上掐了一把,“徒弟,要聽師父的話哦。要乖。你想幹什麼,師父都幫你。”
司空被他掐的有點兒癢,忍不住笑了。他覺得李騫一開口,那種被看穿心事,汗毛直豎的感覺又消失了。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用這樣哄小娃娃的語氣跟他說話。智雲師父他們都很正經,最情緒外露的表現也不過就是摸摸他們的腦袋。
司空忍不住小聲問他,“您看出來我想打聽九江門的事?”
李騫一口乾了杯中酒,又不當一回事兒的將空酒杯伸到他面前,“還想知道什麼?師父知道的都告訴你。”
司空心痒痒的,他懷疑這是李騫又在試探他了,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咬鉤,“那什麼……師父,你知不知道這個閆老大和他的手下,平時都在什麼地方?”
第110章 匠人
這是司空問李騫的最後一個問題。
他發現李騫這個人是很有些神秘的,比如對他的態度,就讓他覺得,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他卻仿佛認識他很久了。
並不是“似是故人來”的那種一見如故,而是一種讓司空感覺迷惑的熟悉。他甚至覺得李騫應該對他說“你不記得我,但是我和你家曾做過十年鄰居,跟你爸爸,你爺爺都認識”這樣的話。
總之,李騫給他的就是這樣的一種熟悉感。
轉天司空向溫娘子借了點兒錢,親自去了昌寧街的“老程記”去買臘肉,然後雇了一頂轎子,去牡丹樓看望他的新師父。
李騫一見他提來的臘肉就樂了,“你這拜師禮,夠我吃到明年了。”
司空認真的糾正他,“這就是孝敬師父的,不是拜師禮。”
他還是打算回去之後,跟鳳隨商量一下,準備一份兒像樣的拜師禮。鳳隨畢竟是世家公子,對於這些禮節方面的事情應該比他更清楚。
李騫就囑咐身邊的侍女,“中午就讓人做這個……加一些筍乾。”
侍女笑著答應,喊了人來幫她把一大包臘肉送去廚房。
司空用他前世時從他爸爸那裡聽來的一些關於茶葉品種和溫度的常識,乖乖的給他的老師煮茶。
宋代民生富庶,各種生活上的享受都被發展到了極致。比如茶道,再比如香道,都是這個時代發展起來的。
李騫是個風雅的人,他的茶具就非常講究。但司空是不懂他這些東西的,他這輩子從生下來就是窮人,就算最近一段時間住在鳳家,生活條件有所改善,但也沒有機會去了解這個時代的富人階層的各種享受。
所以他只能按照前世給他爸爸泡茶的流程來進行沖泡。
李騫看得饒有興趣,覺得他這個徒弟真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你說他懂茶道吧,東西都是亂用的,簡直亂七八糟。但你若說他不懂,他那一套流程比劃下來好像還挺有章程。
而且從口感上來品的話,茶泡的其實還不錯。
李騫閉著眼品了品,對司空說:“既然來了,彈個小調給師父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