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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隨沒有出聲,上下打量她。
素月就慌了起來,連連磕頭,“大人明鑑,貧尼真的不知道關小虎做了什麼……他說跑一趟腿,分給貧尼五兩銀子。貧尼一時就動了貪念……實在不知道這裡頭還有什麼事……”
司空都聽的要搖頭了,只是跑一趟腿就能拿到五兩銀子,這尼姑也是瘋了,咋就不想想她長得難道是金腿?銀腿?為啥會這麼值錢?
她又不是十二三歲不諳世事的孩子,哪裡會不明白這裡面肯定會牽扯到一些陰私。不過就是利慾薰心,鋌而走險罷了。
鳳隨見她在自己面前目光躲閃,便說道:“素月,你在觀月庵做下的事,本官都已經知道了。你褻瀆佛門清靜之地,本官必不能輕饒了你。不過,你若是將關小虎的情況交代清楚,本官可酌情考慮將功折罪。”
素月聽到褻瀆佛門幾個字,頓時面色大變。她這才恍然大悟,官差包圍了觀月庵,並不僅僅是受到了關小虎的牽連,而是她們自己的齷齪事曝光了。
素月瑟瑟發抖,“貧尼說,貧尼都說……關小虎也是太平鎮人,要是按著貧尼出家之前的身份算起來,他還得稱呼貧尼一聲嬸娘。貧尼也是鬼迷心竅,明明都已是出家人了,怎麼被這關小虎三言兩語的,就收了他的銀子,同意他將兩位朋友窩藏到觀月庵來。”
素月說著說著,眼裡也流下淚水,“那兩個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不知在哪裡犯了事,要躲一躲……他們在庵里賴著不走,還……還侮辱了貧尼的徒兒慧月……”
素月泣不成聲,“慧月受辱,本想報官,結果被他們關在房裡,連嚇唬帶哄騙的……後來就自暴自棄起來了。”
司空忍不住問她,“慧月要報官的時候,你做什麼了?”
素月訥訥無言。
司空與鳳隨對視一眼,鳳隨知道他的意思,便說:“想來你也站在惡人一邊吧。於是慧月走投無路,這才自暴自棄起來。”
素月面色灰敗,卻找不出什麼話來替自己辯解。
“觀月庵風氣一壞,就一發不可收拾。”鳳隨說著也是怒火中燒,“素月,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你!”
素月連連磕頭,口稱,“大人饒命!”
鳳隨讓徐嚴去取來紙筆,扔到素月面前,“你就跪在這裡,把你在觀月庵做的惡事,以及關小虎的情況都寫下來。你若是膽敢推脫,或者把自己做的壞事推到別人身上,你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素月被侍衛押著,跪在院子一角開始寫供狀——她出身貧寒,還是出家之後才有機會讀書識字,如今也算是學有所用。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實際上這個案子也並不複雜,所倚仗的不過就是觀月庵位置偏僻,所以無論有什麼動靜都頗為隱蔽,不易為人所覺察。
如今恰巧被小和尚看到了素月與喬家人碰面,於是被鳳隨等人撕開了一道小口子,進而順藤摸瓜,將整塊的遮羞布都一股腦扯了下來。
再加上鳳隨是帶著侍衛出行,包圍庵堂、拿人等動作更是一氣呵成,素月等人冷不防被從天而降的一張大網罩住,一個個被砸的暈頭轉向,連個遮掩串供的機會都摸不著……誰能想到官府辦案,會這般迅速呢?
關小虎這些人每日在市集上到處亂竄,事先竟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
一眾尼姑們一個一個被提出來問詢,司空在旁邊充當主簿,在一旁做問詢記錄,現場撰寫供詞,直寫的手腕子都酸痛了。
結果一眾尼姑審完,又在慧月房間裡找出來兩個五花大綁,一身是傷的農家女。這兩位小娘子是一對表姐妹,都是外鄉人,來太平鎮是投奔親戚的。沒想到一隻腳剛踏進太平鎮,就被關小虎等人拿住,送進了觀月庵。
姐妹兩人在鳳隨面前抱頭痛哭,又連連磕頭,感謝官差的相救之恩。
審過一輪之後,將慧明等不曾參與前院的皮肉生意的出家人單獨召集到了一起,鳳隨問起她們的打算,其中有兩個大約是覺得觀月庵留下的陰影太重,不願再留下來,想要轉去其他庵堂修行。
慧明和幾個原來做粗活的尼姑都上了歲數,也沒有什麼合適的去處,商量了一下,打算留下來繼續守著觀月庵過日子。
鳳隨核對明白,一一批准了。對於那兩個人想去其他庵堂修行的尼姑,鳳隨也寫了手書,將她們推薦去了靈台庵。
司空趁著鳳隨研究素月供詞的功夫,悄悄找到慧明。他有些不放心她們繼續留在觀月庵。
慧明反而想得很開,她叫他“四空”,對他說:“你不過就是擔心慧月她們的老客人繼續來這裡鬧事。沒事的。那些人都會白天過來留話,商量好了,才會趁著半夜三更的摸過來過夜。若是真來了,看見庵里就幾個又老又髒的老姑子,自然也就走了。”
司空認真的糾正她,“師太不老,亦不骯髒。骯髒的是她們。”
慧明就笑了,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水光,“貧尼就知道,孤雲寺長大的孩子,不會是那等心地腌臢之輩。”
這是變相的道歉。為之前在大殿裡誤會司空在輕薄慧月而感到愧疚。
司空自然也聽出來了,不過他並不在意。他又不是真的在耍流氓,這事兒也就沒什麼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