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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寬心,陽春定大捷。」李駟道。
「是!」宋江道:「大軍都擦拳磨掌盼著呢!」
「爺,你可想妻兒?」宋衛問。
李駟不語,點點頭。
「你們歸朝就是歸家,摟著婆娘崽子歇。我們歸朝,不過從一個明槍的沙場,轉入暗箭的戰場。何來喜?」良遷令無奈道。
「密切注意太子動向。」李駟眼神陰晦道。
「爺放心!耿將日日都在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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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汗·桑乾進帳,褪下赤色貂裘,拿出針線坐下縫。內侍要替他,他嫌內侍笨拙。
李駟折好帖子,遞給宋尉,務必今日發出。看了眼阿史汗·桑乾,接過針線替他補。常年在外作戰,沒侍女隨從,一些基本女紅會些。
內侍叮囑道:「將軍,不可補的醜陋,這是可汗親自獵的貂,整個天下就一件。」
李駟捏著針線,嫻熟且小心的縫補。
阿史汗·桑乾往嘴裡擲著松果仁,看著李駟,想起一句南隅話,宜家宜室。
阿史汗·桑乾擺擺手,內侍退帳。手裡捏著枚果脯,咬一半,盯著剩下的一半。抬眼看看李駟,又捏了枚大膽的遞他嘴邊。
李駟止住動作,抬頭看他,倆人目光凝視,李駟含住果脯,吃掉。遂,繼續縫補。
阿史汗·桑乾氣短,為剛才的行徑大為心悸。別開臉,捧起茶碗飲了口,穿著薄夾襖出帳。
李駟手指被扎出血,袍子上擦了下,輕嚼著嘴裡果脯,繼續縫補。
阿史汗·桑乾被內侍拉回帳,內侍用突厥語埋怨著,朝李駟道:「將軍,借你大氅一用。」將大氅披到阿史汗·桑乾身上。
李駟把補好的貂氅放椸架上,轉身回軍案辦公。內侍看著貂氅道:「將軍,您的針線不勻稱,還不如我補…,」話不及落,阿史汗·桑乾奪回穿身上。
內侍識時務,弓身退帳。
阿史汗·桑乾看看李駟,坐在軍案前,手一粒粒剝著松子果,剝好推給他,李駟捏起來吃。
阿史汗·桑乾垂著眼剝,藍眸柔似水。李駟飲了口茶,阿史汗·桑乾添滿,捧起茶碗飲了口。手微顫,濺下滴水在書案,食指把水滴一點點勻開,醺著臉勾唇笑。
李駟遞給他布帕,阿史汗·桑乾接過擦擦。李駟又遞給他一張白麻紙,示意筆墨。
阿史汗·桑乾手執筆,畫了只犬不犬,狼不狼的東西。提了行突厥語。李駟掃了眼,揚揚眉,「此豺狼,乃南隅大將軍,李駟也。」
「……」
李駟識得突厥字,更辨得突厥語。放下筆,伸手幫他挽袖口,袖寬大,沾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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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耿將下馬,直奔李駟身邊,遞給他一封密函。
李駟看完,臉色生變。
「何事?」良遷令正色道。
李駟疾步中軍帳,阿史汗·桑乾在與內侍玩彈棋。回頭看李駟,又看他身後一干人,抱著棋盤迴了俘虜營。
李駟一掌震斷書案,額角青筋凸起,閉眼壓制著怒氣。良遷令看耿將,耿將搖頭道:「屬下只知是太子密函。」
良遷令接過李駟手中密函,抻開看了眼,再不作聲。宋遲問:「軍爺,可是將軍府出了…,」
「太子要把三王子交與大王子。」良遷令道。
「太子要與突厥大王子結盟?」宋江詫異。
「差矣。」良遷令道:「太子若協助大王子繼位,突厥願歸依我朝。」
「緩兵之計!」宋遲道。
「太子可愚?」良遷令問他。
「不愚。」宋遲搖頭。
「太子是漁人,不做無利之事。大王子定許了他更大好處。」宋江意味深長道。
「宋江智也。」良遷令道。
宋遲也反應過來,問道:「軍爺,那我們該如何?」
良遷令反問:「天子最忌何事?「
「屬下愚昧。」宋遲道。
「天子忌,兒子們跟大臣勾結謀篡自己的帝位。」良遷令捋捋鬍鬚道:「倘若天子洞察,輕則革職,重則滿門。」話落,看看李駟,朝宋江宋遲擺手。
「屬下告退!」倆人頷首,退帳。
「該如何?」良遷令看李駟。
李駟坐下,手指沾了下茶水,寫下一行字。
☆、章九
「乎哉,乎哉。」良遷令搖頭道:「惡水渾濁,不可也。」
水漬已干,李駟又寫下一行。
良遷令眸色一變,遂,老謀深算道:「吾不知,吾不為,望將軍三思。」
「何妨?」李駟毅然決然道。
良遷令看看他,斟酌道:「突厥王者三位,唯桑乾智也,但其性情桀驁,他日若繼位,南隅祥禍未…,」
「差矣。」李駟道:「智者,不與大禍也。」
「倘若愚者繼位,且無能力駕馭權利,淪為部落傀儡。」李駟看他道:「執失部野心齊天,勢力不可撼,非柔夷可制衡。老師以為,執失,柔夷與南隅,孰禍也?」
「柔夷立場不曒不昧,恐生…,」
「三王子會娶柔夷寵女。」李駟神色隱晦道。良遷令暗中斟酌,不語。
李駟著手,南隅去密函一封,突厥去密函一封。
李駟父親以叛國罪入獄,實則參與皇子內鬥。獄中自盡,乃為保全將軍府。當今天子繼位,心有愧,有意隱蔽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