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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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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駟,你可要把三王子交與大王子?」三皇子宴問。
「聖明難違。」
「放屁!你就是與太子勾結上了。」三皇子氣急:「太子個婢兒,敢趁本王不在南隅,參本王私藏前朝玉璽,他個婢兒!」
「三皇子,不可妄語。」李駟道。
「放屁,你與太子沆瀣一氣,本王南隅來的密函都被你給截了。」
李駟與良遷令對視一眼。
「本王不傻。」三皇子陰狠道:「別把本王惹急了。」一腳踹向宋尉道:「狗東西。」轉身出了帳。
「三皇子近日可見了誰?」良遷令問。
「回軍爺,三皇子就在九惠尋花問柳,不曾見可疑的人。」宋尉道。
「整日都在尋花問柳?」
「是。三皇子三日都待在楊柳居,未曾踏出半步。」
「三皇子三日不出居,你不曾起疑?」李駟看他。
宋尉跪下道:「屬下知罪。」
「屋裡歌舞笙簫,不時有三皇子大笑,屬下怎敢推門去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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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汗·桑乾散著發,坐榻上系裡衣襟帶。反反覆覆半柱香。李駟過去幫他系,未曾見過三日一沐浴的突厥人,可謂潔癖。
阿史汗·桑乾伸著胳膊,垂頭看他,表情難以言喻。李駟幫他系好,看看他散發,伸手幫他束髮。
昨日看內侍幫他束,大致也會些。突厥披髮者居多,阿史汗·桑乾喜束。
李駟束好,不忍直視。阿史汗·桑乾不嫌,指指他發,有意幫他束。
李駟坐下,阿史汗·桑乾幫他拆發,五指梳著他頭髮。李駟閉眼,阿史汗·桑乾輕捋他發,笨拙的幫他束。
束好,笑出了聲,奇醜。
李駟看看他發,揚揚眉,忍住。
阿史汗·桑乾拿過塤,吹奏一曲,遞給他。
李駟接過,學他的手法,放嘴邊吹。甚是噪耳。
阿史汗·桑乾又拿過,放唇邊輕吹。
李駟也輕吹,似是摸著點脾氣,比初次悅耳。
倆人你一來,我一往,反覆學了一柱香,李駟勉強也會奏一曲。
李駟手裡握著塤,看著他眼,明白他把塤送與自己。
五日後,突厥三王子依然是突厥三王子。南隅大將軍依然是南隅大將軍,什麼都不曾變,然,此生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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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駟夜半驚醒,榻上無人,軍案上放了一撮發,轉身直奔馬廄。騎上白皓道:「看緊三皇子,若他找到王子,你們見機行事。」
「屬下明白。」宋江道。
「爺,倘若突厥大王子的人找…,」
「直接解決。」李駟厲聲。
「屬下明白。」宋遲道。
李駟追了幾里地,看見滑行在冰面上的主僕倆。馬掌釘有馬蹄鐵,行冰面打滑。
三皇子帶人追來,喊道:「三王子,你若再往前滑行一寸,本王就不客氣了。」一排弓箭手站在他身邊。
阿史汗·桑乾回頭看李駟,李駟手緊拽韁繩,盯著他不語。
阿史汗·桑乾趴下,掌用力擊打冰面,再不見魚。
☆、尾章
「他可食?」李駟問。
「回爺,未食。」宋江道。
「怎如女子一般,動輒就絕食!」良遷令道:「若真有能,就…,就把肉給老朽吃!」
「……」
李駟放下筆,折起密函遞給宋江。布巾擦著手道:「叮囑耿將,不可出差池。」
「是!」宋江頷首道:「人在信在,人亡信毀。」
「盯緊三皇子。」李駟沉眼道。
「屬下明白!」宋江退帳。
「小覷三皇子了。他竟能跟執失部勾結。」
「天子哀。逆子乎。逆子乎。三兒無一仁。老大挾制朝臣,老二違人倫,老三勾結外邦。欸伢伢伢伢…,」良遷令搖頭出帳。
李駟披上大氅出帳,阿史汗·桑乾已三日未食。
阿史汗·桑乾戴著腳鐐,坐榻上。熠熠藍眸,也似是被鐵鐐鎖住。案上的擺食,一筷未動。李駟掀簾進帳,阿史汗·桑乾耷著眼皮,不撩他一下。
內侍不與好眼色道:「卑鄙無恥!背信棄義!狗狼為奸!你竟要把我們王子交與大王子那禿狼!」
「你個小兒允諾我們可汗,會把三王子一根毛不掉的交與他,你竟敢…你竟敢不守信諾!要把三王子交與那禿狼!」內侍用突厥語罵道。
李駟抬手,宋尉把內侍拉了出去。
帳里靜下來,阿史汗·桑乾抬頭,直勾勾的盯住他。李駟直視,倆人對峙片刻,俯身別開眼,拿起筷子遞與他。
阿史汗·桑乾嘲諷的勾勾唇,接過筷子看了看,指間一松,「啪嗒」一聲掉地上。挑著長眼梢,挑釁的瞥他一眼,轉身躺榻上歇息。
李駟拿起案上的肉撕成絲,囊餅掰碎,上榻捏著他下巴,往他嘴裡填。阿史汗·桑乾緊閉牙關,李駟有的是辦法讓他咽。
阿史汗·桑乾滿眼恨意,李駟起身,拿著布巾不緊不慢的擦手,垂著眼沒看他。
阿史汗·桑乾翻身而起,奪過佩在李駟腰間的塤,朝地上用力擲去。
李駟盯著他,盯著他,一直盯著他。好似內心有愧的該是他。撿起地上的塤袋,掏出塤,塤身裂了一條縫。手指摸摸裂縫,轉身出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