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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過半,正澆寒。冰面凍的炸開花,月兒也冷著眉眼,哆嗦著進了雲彩眼。
阿史汗·桑乾剛合眼,忽的驚坐,李駟已替他打開腳鐐。發愣間,李駟扔給他大氅。
李駟直視前方,策馬奔向九惠。阿史汗·桑乾坐他身前,明白這是去柔夷部。
天漸轉亮,白皓止蹄在柔夷大帳前。阿史汗·桑乾拽住他,扒開層層交領,朝著他心口上狠咬一口,直至嘴裡濃腥,才翻身下馬。
腳步聲漸遠,李駟垂頭看傷口。小野駒,真狠。
腳步聲又漸近,李駟抬頭,阿史汗·桑乾止在他三丈外。下頜緊繃,一眼不眨的盯住他。
李駟努力挑挑唇,想笑,未果。
阿史汗·桑乾別開眼,淚湍,撿起地上一條木枝,一折兩段,扭頭奔向大帳。
從今以往,一別兩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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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突厥王子無蹤。皇子晏彈劾,大將軍駟,有龍陽之好。
天子疑,寬陽春,若不取王子首級,夷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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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突厥傳來訊息,陽春之戰由三王子帶軍。戰後,將娶柔夷小女為妃。
陽春三月,南隅揮軍而下,李駟騎著白皓,一身鐵衣,止在陣前。對陣是一襲紅衣墨發的少年。
李駟憶得,少年喜紅,逢大戰,必一身赤紅。三年前初次交戰,倆人從馬背打到馬下,他的戰戟刺破了他的紅戰衣,他瞪著眼,不可一世道:「人可亡!衣不可破!你個小兒受死吧!」
阿史汗·桑乾從不與南隅人講話,他說不配。
少年手裡武器一震,身後大軍齊聲:「嚯!嚯!嚯!剿滅南軍!剿滅南軍!」
「乎哉,乎哉!」良遷令搖頭道:「口號可改矣。三年前就這般喊,如今我軍皆在。」抬抬手,身後大軍喊:「嗬!嗬!嗬!平突厥匡天下!平突厥匡天下!」
「軍爺,氣勢堪比天!」宋尉道。
阿史汗·桑乾示意大軍後退,自己往前騎了兩丈。宋尉問:「爺,這個婢兒要作何?」
「單挑!」良遷令道。
李駟抬抬手,大軍後退,自己也往前騎了幾丈。
倆主將身不動,眼睛對視。
紅衣少年乘了匹高頭大馬,異常高大。騎出了睥睨天下的氣勢。
李駟揚揚眉。
紅衣少年勾勾唇,一股桀驁不羈的姿態。忽以猝不及防之勢,朝李駟沖了過去。李駟避開,倆人擦馬而過。
良遷令擰眉道:「不該,不該。」
「何事不該?」宋尉問。
「三王子不應騎這馬,笨拙,反應遲緩。」良遷令正色道。
倆人已戰五回合。阿史汗·桑乾每攻擊,李駟必能靈敏避過。李駟出擊,阿史汗·桑乾顯吃力。
良遷令察覺不對,正要敲鼓休戰,兩軍沸騰,一軍哀鳴,一軍振臂高呼。良遷令回頭,李駟手中戰戟已將阿史汗·桑乾穿透。
宋尉呆愣,回頭扯宋江,「可…,可是我眼花了?」
宋衛看著僵在戰場上的將軍,搖頭道:「王子有意為之。」
「可…,可為何…,」宋尉語無倫次。
「因王子首級,可保將軍府上下百十餘口姓命。」宋衛說著,眼睛猩紅,持著武器朝戰場半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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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你可心儀本王?」少年嘴角淌血,藍眸熠熠,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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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十二年,天子令,大將軍駟,囚於古塔寺。
文德十三年,庶人李駟,夜犯心悸,死於古塔寺。
郊外林間,一處不顯眼的土堆里,葬了一隻微裂的塤,一身發舊的裡衣。一位青衣老者,捋捋鬍鬚,執杖而去。
土堆生了雜草,長勢喜人。春招碟子,秋掛果兒。
一雙鳥兒落在土堆,一隻頭頂一撮猩紅,一隻頭頂一抹蒼翠。紅鳥兒啄了枚小青果兒,咂咂,呸呸呸!
翠鳥兒啄了枚紺紫小果兒,不及咂,紅鳥兒奪食而去。咂咂,呸呸呸,朝翠鳥兒撲棱一下翅膀,翠鳥兒滾下土堆。
紅鳥兒呆愣會,頭一扭,叼一枚小果兒,急急忙忙跳下土堆。翠鳥兒已爬起,理理毛,背翅而站。
紅鳥兒餵他果果兒,翠鳥兒別開頭。紅鳥兒理理他毛,尖嘴貼著他頸。翠鳥兒翅膀撥開他,往前跳了一步,背翅而立。
紅鳥兒眼變色,撲棱著翅膀,朝翠鳥兒頭上忽,嘴裡喳喳叫:「彼其娘之!彼其娘之!彼其娘之!」罵完,朝樹上的玄鳥飛去。
翠鳥兒被打懵,仰頭看看樹上的玄鳥,理理毛,撲棱著翅膀飛上去,朝玄鳥身上啄。紅鳥兒撲棱著翅膀,一翅把玄鳥拍下枝。
翠鳥兒理理紅鳥兒頸上的毛,紅鳥兒理理翠鳥兒背上的毛。倆鳥兒交頸而臥,好不歡喜。
玄鳥怒視,林兒大,什麼鳥都有!
《完》
作話:初次寫耽美文,先寫個短篇試試水。朋友們要覺得還行就留個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