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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慘叫,沒有動靜,連逃命的動靜都沒有。
像是派了團空氣過去行惡鬧事一般,已經站得人腿都麻了。
朱袍修士面露異色,覺得不對。
再一勾,血索回來了,末端三處空空蕩蕩,鬼奴驟然沒了蹤影。
他瞪大眼睛,下意識後退一步。
不可能!
這!這是怎麼回事?!
咒法未破,命索卻齊齊斷了,這——
下一秒院門大開,螢綠幽紫的鬼火如潮水般湧來。
「啊啊啊!!」
老頭轉身要跑,雙腿已經被鉤子給絆住,噗通一聲正對著繡樓跪倒不說,還砰的磕了個響頭。
「嘶——」
有人搖頭淡笑:「磕一個太便宜他了。」
又有人略有不耐:「你要他磕幾個。」
「我仙門中人,三拜九叩也是基本的規矩。」
突然就有一隻手搭在了老頭右肩,冷得像冰。
「聽見了嗎。磕九個。」
老修士哪裡敢回頭看是誰在說話,賴以行騙的三個鬼奴都跑不見了,自己那半桶水的功夫現在想拿出來也沒那膽子,愣是聽了話就全身哆嗦著砰砰砰磕頭。
略清麗的聲音在高處慢悠悠的數。
「七,八,九,好,夠了?」
男人慢慢道:「抬起頭來。」
老頭磕的額頭都出了血,嘴唇被嚇得發紫,戰戰兢兢看是誰在說話。
面前站著一個黑袍長發的男人,額間能看見血紋,眼睛深如濃墨。
他沒認出來那額前一抹印記是什麼,只慌張地繼續看旁邊幾人。
有個桃簪青衣的書生,身量清瘦但膚白貌端,揣著手笑眯眯地看著他。
還有兩個白裙粉衣的姑娘,看著一高一矮。
鬼呢??
供我呼喝來去的鬼奴呢??
老修士極力想把救兵搬來,不把這幾人嚇死也起碼能裝個威勢,哪想到手中掐訣數次,附近仍然是半點反應沒有。
他急得額頭脖子都開始涔涔地冒冷汗,求饒的話到嘴邊了又覺得憋屈。
這算什麼事啊!你們都是什麼人啊!!
「你叫什麼?」
「小的韓長法,是路過的外鄉人。」
「那三隻鬼是怎麼回事?」
韓老頭憋著話不想說,但是這會兒莫名已經在膝蓋發軟,跪在地上也不敢跑,半晌道:「是我從江湖術士那買來的,特意挑了幾個怨氣重又好驅使的,命契都在我手裡,一共花了四兩。」
他自己修行尚淺,別說長命百歲,早年犯事還沒學著什麼就被轟出了師門。
要不是機緣巧合遇見那方士,這會兒恐怕已經被賭場的人卸了胳膊!
「你拿他們行騙?」
「也,也不算是……剛好合春莊鬧了厲鬼,我就趁機……」
男人冷笑一聲,道:「你再伸手看一眼。」
他怎麼知道我把鬼契刻在手心裡了??
老頭驚詫到猛然抬頭看他一眼,又驚又疑地伸開手掌心,突然就看見那三道鬼紋如被尖刀剔出來一般連肉帶管的浮了起來。
一時間刺痛炸開逼得他慘叫出聲,男人卻轉頭對那三個遊魂略一點頭。
「你們自由了,想去哪裡隨意。」
書生也行了個禮:「祝早日往生。」
老頭捂著手已經痛到翻滾在地上了,此時痛到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打著滾。
「不可能,那術士明明說……你,你們是什麼人?!」
這買賣明明划算又方便,再騙幾村便是三進三出的大宅院也能買的,怎么半路殺出來這樣的怪事!!
解雪塵這時才露了笑,一抬指逼他重新跪好:「看著我。」
韓老頭痛的青筋快要爆掉,不受控制地看向這年輕人。
「我是忘世渡之主,」男人輕描淡寫道:「也是你祖宗。」
忘世渡?!話本里的那個忘世渡?!
千萬亡魂避世之處,妖祟橫行墮魔之處?!
韓長法哪裡知道這話本里的都是真話,劇痛中驚慌道:「怎麼可能——你——」
你不是死了嗎!?
「先別管那個,」解明煙溫和道:「你現在先去一家一家的磕頭認錯,把錢全部還過去。」
「人家要罵要打,你且受著,反正是自己造的孽。」
「等這些事料理完了,再回來這裡,把合春莊的事情說清楚。」
韓長法還未說話,手裡的縛魂鉤已如烙鐵般滾燙。
解雪塵伸手抽了那東西,雙指一捏便化作齏粉,將那罪物在夜風裡散了個乾淨。
他從前百鬼環身,尊貴傲然。
如今便是落魄歸隱,再觸碰這些骯髒東西時,也仍如鬼主般從容平淡。
越是這樣,越嚇得韓長法砰砰砰磕頭。
「還!我現在就去還!每家每戶都說清楚!!」
男人又一抬指,示意一抹鬼火跟在他身後。
「這東西只有你看得見,自己早點處理完回來見我。」
韓長法已經嚇得快站不起來,在地上滾了半圈捂著手就爬起來,極為狼狽地抱著錢敲門去了。
「大爺大媽!!我是騙子!!求求你們把錢收回去啊!!」
「沒有什麼鬼,都是我騙人的,你們快出來吧!!」
一開始還沒有人應門,直到他把錢隔著牆扔回去,不住道歉告饒,才有人推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