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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商人還真掏出一個銀珠算盤, 撥弄來去口中念念有詞,但額頭已沁出細汗來。
好難, 時間快要不夠了!
小掌門又是瞻顧前後, 又是握筆苦算,最後一推鎮紙。
「確實無緣, 吳某告辭。」
他性子痛快, 算兩遍沒頭緒就不強求了,很是灑脫的跟賓客主顧行禮一回,坐在蘭葉上飄然遠去。
這才半柱香不到的功夫,竟有人直接放棄!
眾人喧譁感慨, 老太君這才開了口。
「雖顯樸拙,亦有治家理財之道含在其中,孫兒好主意。」
蘇紅袖笑著點點頭,其實還是緊張。
但這題確實出簡單了。
擺弄動物的大蠣子妖加加減減好幾回, 在小掌門告辭之際已經有了眉目, 沒過多久就核算完畢, 在卷上快筆答完。
買賣靈玉的商人搶在香炷燃盡前硬算出來, 單品價錢也全部契合。
蘇紅袖一時啞然, 別開頭不想看了。
雖然自古以來婚事皆是倚著長輩之定, 如今公開擇婿都比從前要通達幾分, 但她仍覺得不甘心。
儀官核查答案無異之後,請家僕過來奉茶一二,休息片刻再道二題。
「這第二道題目,便是大夫人親擬的移楓題。」
話音一落,半透明的結界屏障盡數撤去,兩個待選人面面相覷,有碧楓葉懸於他們之中,如完全靜止般定在半空里。
也就在這時,蘇清睿從容起身,聲音清朗道:「選婿取賢用能,當然要比試靈能一二,但喜事不宜見血,不如以此葉飄落歸處窺見一二。」
「我鳴鐘之時,碧葉將乘風落下,期間不可斷不可破,落地近誰便能決出高下。」
解雪塵正看著熱鬧,忽然覺得腕間一涼,有所異動。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也就在這時,那兩人中間飄著的葉子也輕晃了下。
魔尊把手腕收了回來,低眼一看。
嗯,他家坐騎跑去湊熱鬧了。
原本的蛟紋刺青直接溜了個乾淨,換了個刺撓的綠楓葉。
藺竹坐在他的側邊,眼尖的立刻瞄到。
「你把吞月換過去了?!」
「不是我,」解雪塵把那枚葉子放進酒碗裡,轉了一下道:「它是嫌這裡悶得無聊,索性過去攪和一下。」
這一轉便有門道出來。
碧楓葉看著是偶然摘得,其實早已被蘇清睿做過手腳,只需她暗中動念一催,便會自發飄到那石頭哥身邊。
殘酒原本無毒,被魔尊碰過之後便有了劇毒,葉子一泡便有絲絲縷縷的咒文散了出來,先前還看著通透碧綠,現在已經枯如黃灰,吸透毒酒又被反扣在桌上,徹底沒了動靜。
那邊有靈蛟變作青葉一枚,等著那兩人拿些不痛不癢的道法給自己撓痒痒。
蘇清睿道行平庸,到了此刻都沒發現異樣,當眾輕敲銅鐘一下,讓那楓葉自高處落下。
蘇紅袖原本都不想看後面的比試了,聽見靈念里解雪塵與藺竹的對話,才又驚又喜。
「蛟是真的?!我還以為是你的障眼法!」
「啥,弟弟你都不告訴我……好傷心喔。」
魔尊夾了一筷子年糕,心平氣和道:「未必是好事。」
他從前性子喜怒無常,又多出詭計,那頭蛟跟著耳濡目染久了,有時候還會變成枕頭埋伏著嚇他。
鐘鳴之後,兩邊各自鬥法,已開始想出各種招式來引風喚葉。
蘇清睿把袖子藏在案下,看了一會兒便悄然伸出兩指,往商人所在的右方輕輕一擺。
原本按著她的預設,那葉子該有所感應,即刻右飄。
哪想到吞月玩得不夠盡興,一晃身變成了四個。
兩邊力量拉鋸著勉強處在平衡態里,再一眨眼看見四枚葉子排空飄起,都是愣了一下,全以為是對面出的詭計。
-好聰明的招數!
-他還敢這樣變化!
藺竹想到什麼,湊到解雪塵身邊俯耳道:「你悄悄跟它說,變成六種葉子,還可以變些花兒啊蝴蝶什麼的。」
他看著溫良聽話,想使壞時也不是省油的燈。
魔尊正吃著年糕,冷不丁耳邊一暖,沒提防的聽到肩頭髮酥。
書生聲音清潤好聽,此刻與他悄悄說話,細細的暖風便順著吹過來,甚至給人一種撒嬌的錯覺。
解雪塵半口年糕咬在口裡,沉默一會兒才道:「你說什麼?」
他光顧著發酥去了,什麼都沒聽見。
藺竹沒察覺到這動作太親昵,又湊近一些細細講了一遍。
後者即刻應允,對著作亂的靈蛟敲了下指節。
廷間兩人還在努力辨識漂浮四葉之中哪個才是真身,高處大夫人也是藏著手悶頭施法,哪想到那四片葉子聽了正主的號令,迎頭給兩人來了個天女散花。
「砰!」
這一炸,鴛鴦蝴蝶飛花亂葉全都撲棱出來了,看得旁人滿堂喝彩!!
「好啊!!」
「太精彩了!!」
場中比試的兩人都快哭了,心想今天這是碰著個多不省事的對手,這是鐵了心要入他們蘇家的贅是不是!
別變了別變了大兄弟!!給哥們留點面子!!
越是這樣想越是拼命使勁,像是在自家師尊面前拼命過考一般不肯認輸。
亂七八糟的術法打到那些蝴蝶小鳥的身上,各自扭的扭飛的飛,全是那頭蛟的背脊尾巴在空中亂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