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魁梧如小山一般,熊掌都蓋過人臉大,他媽的真是說來就來了一點準備都沒有!!
「將軍爺,」徐老四放聲大哭:「我怕是不中了,你救救命啊!!」
「放箭啊!!拿刀捅啊!!干它啊你們這幫慫貨!!」
解雪塵突然邁步上前。
他身形很快,快到像是瞬移到那烈獸面前,蒼白修長的一隻手直接卡進厚實的熊頸深處。
「咯嘣。」
直接一折,奔著擰斷頸骨去的。
獵戶傻了眾人傻了,熊也跟著傻了。
怎麼著,我頸椎病好了?
現在人類這麼善良了,給我這頭熊治脖椎突出?
魔尊暗罵一聲。
草,這玩意皮也忒厚了。
山熊左右一扭脖子,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沒明白,旁邊已經有莽撞人一草叉戳進後心裡——
皮都沒扎透,跟背部裝飾一樣扎在上頭血滴都沒見。
「完蛋了!」有夥計大聲慘叫:「咱快逃命吧!!」
山熊終於回過味來,這幫人是來要它的命,怒吼一聲揚爪就要撕人。
說時遲那時快,冰白的手穿喉而過,再度一擰。
妖獸般的長指甲薄如銳刃,滾燙鮮血登時噴薄而出。
猛獸還未驚愕看去,眼前世界直接顛倒調轉,然後被血色徹底湮沒。
它的頭顱連著脖頸被整個摘了下來。
如同摘一隻蘋果,一顆石榴。
濁黑的血噴涌爆發而出,如濁泉濺滿男人的全身。
上山時踩過的青苔碎葉,此刻全都被掩了個乾淨。
這是解雪塵第二次當著凡人的面折頸沐血。
他半邊臉都落了滾熱的血,長睫上亦有泥濘般的漿液往下滴落。
每次做這種事,都像是明目張胆的自我放棄。
哪怕是在屍橫遍野的魔界,任何人看到這般景象都會面露厭惡恐懼欲嘔,立刻把他與尋常族類劃清界限,甚至當即就拔刀相向。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他幼年時被父母擺布,成年後自甘墮落,殺戮無數……理應被所有人敬畏害怕。
不該有任何人靠近他。
一塊抹布遞了過來。
「那個,你先擦擦臉?」徐老四小心道:「你眼睛還好吧?來喝點酒漱漱血味兒?」
沉醉在自我放逐感里的魔尊終於睜眼:「……」
旁邊的小伙子已經抱著熊頭歡呼亂蹦了:「熊頭耶!好他媽的大!!明年元宵節舞獅用這個行不行啊!!」
「你也不嫌臭!」
「快快快摘熊膽咯!!」
徐老四以為他被噴傻了,大著膽子拿擦桌子用的抹布幫著擦了擦臉:「旁邊好像有小溪,我帶你去洗洗?」
解雪塵聲音里仍帶著殺氣:「你不害怕?」
旁邊兩個人猛點頭:「怕啊!這麼大一頭熊,吃了我我全家老小怎麼辦啊!」
「嗬!這麼多血,也就過年殺豬有這陣仗了!!」
魔尊覺得自己確實要洗把臉冷靜一下。
徐老四一邊攙著他往小溪那邊走,一邊悄悄跟身後夥計們猛豎大拇指。
現在禁林軍都能手撕活熊了,難怪兵營都在城郊哩!
明年就慫恿我侄子當兵去!
第13章
解雪塵在小溪邊簡單洗了下臉。
不遠處幾個夥計砍了棵老藤,把熊屍捆粽子般手腳都綁好了,串到長杆上,想如扁擔般挑起來。
「喲——嘿!」
徐老四差點閃著腰。
老獵戶這會兒才出來分享經驗:「這玩意看著大,搬起來死沉死沉,得四個人才抬得動。」
兩個年輕小伙子不信邪,一人抬起一端扎著馬步想把熊給抬起來,腮幫子鼓紅了都沒挪兩步。
大伙兒嚷嚷起來,重新砍了幾根藤和竹竿,再度重新打包。
鄉下吃不到幾口肉,剝了熊皮之後哪怕能混著幾口又柴又腥的熊肉,那也一樣是開了葷。
解雪塵逐漸意識到他們沒把自己當外人。
明明才來這裡沒有多久,他叫不出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名字,自己背景成謎興許還有些陰沉,但其他人像是早就拜了把兄弟一樣,說笑談事從不避諱。
若是沒落魄的從前,魔尊會冷笑一聲,道這不過是莊稼漢的天真愚蠢。
他此刻反而緘默著應下,試探著去接納這些善意。
「我來?」
徐老四正苦著臉揉肩膀,見將軍爺要幫著抬熊,高聲打斷:「不用不用,那幾個愣頭青多得是膀子力氣,你讓他們來!」
「嘿嘿嘿您休息著,沒事!老陳你往後挑,我這邊夠不著了!」
「是啊,你是英雄,救了大伙兒一命,我們謝你還來不及!」
大伙兒滿載而歸,熱熱鬧鬧地下山。
沒走幾步,前頭的人吹了一聲唿哨,見怪不怪:「好漂亮一隻山雞,我總得找機會逮著它!」
解雪塵聞聲看去,瞧見山莓叢中有一錦雞露頭,黃首藍頸長翎彎如鳳尾。
頭如鴛鴦尾如鳳凰,一撅屁股像是要開屏。
他突然想起什麼,壓低聲音道:「這是公的還是母的?」
「自然是公的,只有公的才這麼花哨招搖,」徐老四道:「母的尾巴短著哩。」
魔尊回憶一刻親哥那副樣子,點頭稱是。
他伸出手,修長指節在空中只是一勾,不緊不慢道:「過來。」